“先去看看那山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師兄說。
“那村裡不管了嗎?”
“那些人頗為古怪,暫且離他們遠些。”
“古怪?”巧霞疑惑道,“他們哪裡古怪了。”
“師姐,那田裡並沒有粟米的根,那些粟杆全是他們故意擺出來的。”芸苓說道。
“啊?他們擺粟杆乾嘛?”巧霞師姐滿頭問號。
“我就知道,他們果然是故意弄出來糊弄人的。”莊行點頭。
“若是從那山魈那裡看不出東西,我們就回觀去,請師長們再定奪。”靈慧師兄又說,“這不是白穗弟子該來的地方了。”
“等等...要回觀嗎?”巧霞覺得頭有點暈,“我們不是來除妖的嗎?”
莊行心說這位師姐腦筋真是有點遲鈍,他這才從那村夫的馬匹開始,細細將這幾日不對的地方,說給師姐聽。
“這麼說,那個大叔可能是壞人?”師姐一臉不敢相信,“你們都看出來了嗎?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師姐,你沒有收到師兄的紙條嗎?”莊行問道。
“什麼紙條?”
莊行和芸苓,都默默地掏出了紙條。
“師兄伱為什麼不給我寫紙條!”巧霞鼓起臉。
“因為我相信你,巧霞。”靈慧師兄麵無表情地說。
這一句話,就把師姐的抱怨全憋回去了。
莊行心說不愧是師兄,對隊伍裡的每個人都拿捏的恰到好處,真是令人憧憬,讓人崇拜。
與此同時,在四人遠離村落之後,村子裡又熱鬨了起來。
剛才還慌慌張張的村民,此刻卻井然有序地把一個個箱子搬到馬車上,箱子裡有些微微的動靜,時不時震動一下。
“大哥,真的就這麼走了嗎?”
有個削瘦的駝背男人,來到那個背長弓的村夫旁邊。
“那喂不熟的白眼狼莫名其妙發瘋,搶了我們好些貨,真不把貨找回來再走嗎?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瘦猴,說起來,這事還得怪你。”村夫托著旱煙杆,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要不是你在黑鬼麵前把那個跑走的小子打斷了腿,把它嚇到了,它怎麼會忽然發瘋呢?”
“你想想,咱們五年前,來這兒建村的時候,黑鬼就在了,那之前它明明很溫順的,一點不怕人,還幫我們看貨。”村夫看了看瘦猴臉上被抓出的傷疤,“我早說了,要教育小孩,就把他們帶到地窖裡去,你非不聽,我就出去一趟,你就鬨出了這麼大的事。”
“本來我們都是按時交稅的大良民,現在可好了,馬上秋稅官就來了,我們連稅都交不起,到時候被查了,咱們都得在臉上燙字,彆說吃飯了,活不活得成都不一定,你要是安分點,我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隻能遠走高飛。”
瘦猴低下頭,嘟囔道:“誰知道那混賬,養了五年都養不熟呢?我有一回還丟了半隻燒雞給那混賬,它都不知道記得點情誼。”
“它要是不記得你那半隻燒雞,你的腦袋這會兒都掉下來了。”村夫說,“你知道為什麼唯獨我出村,黑鬼不管我麼?因為它還記得我,記得我喂它吃肉,幫它造了個房子,雖然我不知道它是怎麼了,但它隻是想把咱們的貨搶走而已,沒想殺人。”
“唉...對不起,大哥,都是我不聽話...”瘦猴說。
“瘦猴,我知道你心裡咽不下這口氣,但是咱們也隻是混口飯吃的俗人而已,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就該滿足了,不能太貪心。”村夫說,“我也不是說你的不是,隻是想讓你知道,咱們這些人,就得低調點,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大哥說的是,可是咱們就這麼走了,那些道士不會回來嗎?”瘦猴又問。
“他們不會回來的。”村夫說,“那四位道長都是聰明人,我故意騎著馬去,又讓你們在田裡紮起舊粟杆,再把洗乾淨的農具拿出來,聰明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有問題,你沒看剛才我說要跟上去,道長都婉言拒絕了嗎?他們心裡懷疑的緊,肯定不會回來的。”
“可是大哥,萬一你請來的不是聰明人呢?”瘦猴問,“那咱們不是白忙活了。”
“如果來的道長沒那麼聰明,咱們就老老實實陪著道長除妖唄。”村夫淡淡道,“把道長好生招待,送走不就是了,也就是晚走一天的事情,瘦猴,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咱們這種人,千萬彆一整天想著和道長們作對。”
“還是大哥聰明。”瘦猴點頭,“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萬一黑鬼不理那幾個道士...”
“你放心,黑鬼一定會去找他們的。”村夫長吸了一口旱煙,“等我們裝好貨,往反方向走就是了,等道長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早走了。”
“隻是...這一去,怕是再無回頭日。”村夫搖搖頭,“把這些貨出了,就去東邊吧,下回當個漁民好像也不錯。”
村夫悠悠地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山,戴上草帽,熄滅了手中的旱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