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笛:彆矯情。現在你轉身離開,我會覺得你很瀟灑。
淩程:我要那麼瀟灑做什麼?你放心,我不怕孤立無援。
鐘笛:彆賣慘,也彆自我感動,平常心,順其自然。
淩程:我現在隻是想爭取對一個病號朋友的探視權。
想爭取,卻在她親人的排斥中飽嘗愧疚,再一次質疑自己對她的配得感。
終於等到鐘笛被護士帶去手術室時,淩程見到了她。
護士打趣鐘笛:“你家裡人和你這位朋友的陣仗也太大了,還以為你是做多大的手術呢。放心好啦,很小的手術,很快就出來了。”
“再小的手術也會有風險。”淩程淡聲接了話。
“準男朋友吧?”護士問鐘笛,又道:“看他不敢進去,剛剛帶你的出來的時候,我特地讓你家裡人留步,給他個表現的機會。”
鐘笛笑一下,扭頭看跟在她們後麵的淩程,他抿著唇,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趁護士去做登記的時候,鐘笛忽然問淩程:“那年冬天,你進手術室之前,心裡有沒有怨我?”
淩程怔住片刻,隨後坦誠地點一下頭。選擇不告訴她,她便不知情,不能陪他,他會因此而感到委屈,可如果告訴了她,她既要為簽證問題和機票錢為難,又要為他憂心,那他也會因帶給她苦惱而自責。
因為距離,因為不對等的經濟狀況,因為她的自尊心和他的如履薄冰,那時的他們總有這樣那樣的顧慮,總是打著為對方好的旗號為自己增添煩惱,而對方還不一定能完全領情。
那天淩程質問鐘笛知不知道什麼叫換瓣的時候,鐘笛已經產生了後怕情緒。眼下,她把這份情緒扯回心間,突然拉起淩程的手,對他說:“拉十秒鐘,關於這事情,你就彆再怨我也彆再怨你自己了,好嗎?”
“十秒鐘可不夠。”
“隻有十秒鐘了。”鐘笛捏了捏他的掌心。
這時護士走過來,開玩笑:“你們倆怎麼弄得跟生離死彆似的,真不至於。”
“我進去啦。”鐘笛鬆開淩程的手。
淩程卻死死攥緊她的指節,“不管是第一次手術,還是第二次手術,麻醉生效之前的最後一秒,我腦子裡都想的是你。”
“可惜我不需要全麻,否則我會體會一下你當時的感受。”鐘笛用指腹觸撫一下淩程的手背,對他眨一下眼睛,“既然是兩次,那等我出來後再牽十秒吧。”-
鐘笛做完手術後,汪洋被一通工作電話叫走。他臨走前叮囑楚琪,不準讓淩程靠近鐘笛。
可是不久後香蕉帶了兩幅撲克牌來,如果不拉上淩程的話,他們就打不了摜蛋。楚琪雖然不覺得這牌一定要打,但是香蕉快人快語,幾句話間已經把牌局張羅了起來,她又不好掃香蕉的興。
香蕉知道淩程牌技高超,特地讓他跟牌技最爛的鐘笛一組,以彰顯自己的公平。最終的戰局卻不出幾個人所料,鐘笛跟淩程慘敗。
打完後,香蕉對淩程說:“輸這麼快,你今天不在狀態啊。”
淩程看了看時間,心裡惦記著鐘笛的承諾,說今天手氣不好。
楚琪看淩程低頭看表,掃了眼手機上的數字,到她要去接肉肉的時間了。
香蕉沒忍住吐槽道:“嫂子你們也太卷了,今天是周末,一個四歲多的孩子不應該在院子裡玩泥巴嘛,報那麼多興趣班多累娃啊。”
扭臉又對淩程跟鐘笛說:“你們倆以後有娃,應該不會這麼卷吧。”
場麵一下子變得尷尬。
鐘笛當做沒聽見,淩程顧及楚琪的想法不好意思接話,楚琪則是麵無表情地看著“說錯話”的香蕉。
香蕉又一拍腦門:“忘了忘了,你倆還在做遊戲呢,且到不了談婚論嫁那一步。”
做遊戲……
楚琪離開後,淩程對香蕉露出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眼神。
香蕉:“哥們兒,這是醫院,還是你爸的工作單位,你不會喪心病狂到……”
“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啊。”鐘笛十分無語。
淩程:“缺個牌搭子,我叫程博宇來?”
香蕉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溜了溜了,你們倆彆一個趁虛而入,另一個欲迎還拒哈。”
天知道淩程隻是想跟鐘笛單獨待一會兒,最單純的那種待法。
病房裡終於安靜下來後,淩程朝鐘笛伸出手:“牽著,看五分鐘夕陽,好嗎?”
鐘笛沒跟他計較是十秒還是五分鐘,手伸過去落在他掌心裡,說今天是陰天,根本看
不見夕陽。
“夕陽在我心裡。”淩程牽起唇角。
十指相嵌後,鐘笛有些許不適應。
淩程洞察她的心理,問她:“你想不想聽聽我現在的心跳?”
“你很緊張嗎?”
“也可能是激動。”
“那你收斂一點吧。”
“我不。”
鐘笛側過頭看著淩程的眼睛,告訴自己,相信十秒鐘他此刻的純情。
“你有一點重新喜歡上我嗎?”淩程抓住她的視線。
鐘笛咬著唇,露出一個冥思苦想的表情。
“行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有。”淩程的語氣格外篤定。
“……”
“聽音樂嗎?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的歌單我聽了五年。”
鐘笛用手指撓一下他的指背,“不欣賞我喜歡的歌手,又那麼恨我,何必自我折磨。”
“你管我呢。你就當是我害怕自己的心不跳了,我需要折騰它。”
鐘笛努努嘴,“我可沒有你這麼念舊。”
“沒關係,你已經說過你有想過我了。想過就好,哪怕是恨著想的,總比忘了好。”
其實那晚她一句“想過,很想”,他就已然被治愈。
曾經他覺得自己需要她很多的愛,而現在,隻有一點喜歡也能讓他心跳加速。
作者有話要說
你身邊有不少朋友還沒看到本章呢,快去給他們劇透吧
不見夕陽。
“夕陽在我心裡。”淩程牽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