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霽有點難過,可他還是衝他甜甜笑了。
他笑的時候,嘴角邊緣會有很淺的渦,一點也不像是旁人口中“狼心狗肺”“背信棄義”的“爛人”。
藺聞惜一怔。
旋後,他反感地挪開眼神。
“又開始裝了?”
“當年在街頭認識你,你也是拿著這張笑臉哄人——”
說到深處,仍是痛恨。
“我弟當初就是被你這笑容給騙得進監獄吧?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手頭最好用的狗會反咬他一口。”
藺聞惜和藺楚熙關係很差。
他對害過他,讓他淪落至錦繡市的藺楚熙深惡痛絕。
這並不影響他利用“藺楚熙”來刺激他更討厭的冬霽。
冬霽嘴角上揚的弧度顫了下。
他聽著藺聞惜說:“他兩年前出獄,你一眼也沒去看過吧?”
“不愧是冬霽,”藺聞惜嘲諷地笑了,格外冰冷,“絕情絕義。”
病重青年蜷在藍白條紋床單下,他的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幾乎像是一片雪。
他不反駁。
要是從前,冬霽一定會伴隨著嗤笑,無恥道:他就是他送進去的,再去看他……沒有這個必要。
藺聞惜譏嘲想,當然了,他都已經落到這境地,還有什麼可以反駁的?
中年主角低垂眸子,冷冷看他。
病床上的青年有著一副好樣貌,笑時明朗,眼珠清亮。
關係很好的時候,藺聞惜覺得冬霽是隻伯恩山犬,腳掌大大,眼睛亮亮,很忠誠,很溫柔。
關係裂變,急轉直下,藺聞惜覺得冬霽像條惡犬,陰險毒辣,狼子野心,就連領他入行的藺楚熙都被敲骨吸髓地利用得一乾二淨。
他聽說他病重,沒幾日好活,心中五味雜陳。後來又聽人說,冬霽求他來看他。
前前後後,糾葛十載。
藺聞惜不曉得自己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來,還是抱著他臨終前會悔過的想法前來。他想張口問,看到冬霽那雙曾哄騙過他,害他以為他們是難得罕見的兄弟義氣的晶瑩眸子,心冷意涼。
藺聞惜冷酷地想,他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看他笑話。
冬霽正在和係統說話。
【我還有多久會死?】
係統:【按照時間線,你會在今天和藺聞惜吐露曾犯下的惡事,表示不悔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死掉。】
冬霽好奇:【怎麼個心不甘情不願?】
係統翻著劇本:【惡人總是不甘自己活得太短,還沒大展身手就被拖進死亡。】
它念著“冬霽”這個角色的短短人生概括。
【與主角藺聞惜相知相遇,糾葛十載,相恨相殺,在最後一次商業爭鬥中,體力不濟,暈倒會場,查出絕症。】
係統憐憫道:【一個有著遠大抱負的反派,最痛恨的莫過於還沒來得及對付主角,與主角做一生之敵,就死在半途。】
【還是這種很遜的,因為忙著和主角搶生意忘記體檢,剛過29生日,英年早逝的死法。】
冬霽糾正:【我才19歲。】
係統沉默。
冬霽無聲地笑了。他追憶往事,提起了十年前,興致勃勃,“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藺聞惜錯愕愣住。
他沒想到他居然還有臉提起在錦繡市的初遇,一時臉色青白,不冷不熱道:“嗬嗬。記著,怎麼,要開始嘲諷我當年識人不清?”
係統迅速彈出按照劇情該念出的台詞。
冬霽鬱悶。
他本來還想追憶一番九歲的自己被係統強行拉到這個世界,開始扮大人演戲的光輝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