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
格蘭特·巴圖克臉上笑容弧度未變,但溫度卻降了下來。
“我知道所有,你,你的養父,和你們背後想要搞小動作的組織......”
海德拉低低說:“保持你的微笑,格蘭特。雖然托尼不在,但是埃德溫一直看著呢。”
——她挖出了他的秘密,但並不準備揭穿。
得出這條結論,精神緊繃的格蘭特·巴圖克慢慢放鬆了全身的肌肉,虛靠在懶人沙發上。
“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神盾局的特工,九頭蛇的殺手,潛藏在光明中屬於黑暗的間諜肯定地陳述,帶著一點點困惑和求知欲問:“為什麼還要掩護我?難道外星人也想和九頭蛇合作?”
“彆叫那個名字!Hydra這個名字是我的!”海德拉翻了個白眼,忿忿不平罵。
“這群敗壞我光明偉正形象的家夥......我絕對要弄垮他們!弄不死他們我就不叫海德拉!”
罵完之後她才勉強恢複平靜,蹲到間諜身前,擋住最近的攝像頭,對嘲諷她的間諜繼續說。
“我對你們的鬥爭沒什麼興趣......因為對我而言,你的身份並沒有意義——隻是樣式不一樣的衣服,甚至算不上多貴。充其量是快時尚品牌裡隻能穿一個季度的吊帶。對人類來說,能穿一個夏天也許就足夠了。但對於我來說,這件吊帶連夏天的一秒都支撐不過去。”
說到這裡,外星姑娘的臉上不免浮現出微妙的笑意。
“所以我為什麼要在意一件眨眼間就會氧化成灰燼的衣服?”
“可對人類來說這就是全部,外星小姐。”
格蘭特·巴圖克搖搖頭。
“不......不,你錯了,格蘭特。”
海德拉卻堅定地否定了他。
“人類的意義從來都不是他的身份。這根本沒有價值。在漫長的時間裡,你的立場、頭銜、話語和行為的痕跡都很微弱,隻要一陣風吹過就會抹滅。
“但是精神和靈魂卻能亙古存在。”
“那又如何?”格蘭特·巴圖克不以為意,“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恕我直言,我隻是個普通人類,謳歌精神和靈魂時遠遠輪不到我。對我來說,重要的就是立場、頭銜、話語和行為,情緒、**等等這些你根本看不上的東西。”
......彆扭的男孩。
海德拉聳聳肩,忽然打了個直球。
“可是你從未開心過吧,格蘭特?”
這下格蘭特·巴圖克臉上再也沒了偽造的笑容。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冷酷地質問:“你知道什麼?”
“你和你背後的組織不應該莽撞地來調查我的,這一點你們該向托尼學習,至少他在對待我和阿諾時足夠謹慎。”
金發姑娘絲毫沒有被嚇到,她揚起下巴,阿諾的聲音出現在格蘭特·巴圖克的耳機裡。
“巴圖克先生,我可以通過分析生物身體內粒子的波動來判斷生物的情緒、思想甚至人格。”阿諾彬彬有禮地說:“自從和您接觸以來,您沒有產生過一次開心的情緒。另外,溫馨提示,您的精神問題有些嚴重,建議您及時進行心理治療。人生千萬種,開心第一種。生活不開心,親人兩行淚。”
“......”
格蘭特·巴圖克表情十分難看。
全宇宙巡警隊都知道,宇宙巡警海德拉吃軟不吃硬。
外星姑娘在注意到男人蒼白倔強的臉色後,所有咄咄逼人的話都化成了軟趴趴的彩虹泡泡。
“如你所言,人類判斷同類的標準並不適合我。”
她忍不住更嚴實地擋住大廈裡的攝像頭,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溫溫柔柔安慰。
“對於我來說,看到你對未知的好奇,看到你對力量的驚歎,你對生命的熱愛和對死亡的敏感——這就足夠了,格蘭特。
“足夠的好奇心,足夠的敬畏,和足夠敏感的內心,在我眼中,你是個足夠好的人類。”
“......然後呢?”格蘭特·巴圖克嗓音低啞,“你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我我是個好人?”
說到這裡,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自嘲笑了。
“我沒想到一個外星人,竟然認為自己比人類要更了解人類?”
監測到格蘭特·巴圖克的抗拒心理愈加嚴重,阿諾歎了口氣說:“Boss,我勸過您了,您的語言能力實在令人無法恭維。上次和暴動的克林貢人交涉,是您硬生生把有意投誠的克林貢將軍勸到一心造反,您忘了嗎?”
“就和你很擅長一樣?”
海德拉不高興了,“上上次和桑塔人合作清掃時空叛亂軍的時候,是誰直接開口問他們是不是冬瓜進化出來的,導致合作破裂,桑塔人和時空叛亂軍合作來圍剿宇宙巡警?”
“您認為他們是鹵蛋進化來的,這不可能。鹵蛋怎麼可能擁有生命?”阿諾據理力爭,“所以我們需要當事人的裁決。”
“鹵蛋為什麼不能擁有生命?!”海德拉忘記了自己還在和格蘭特·巴圖克說話,雙手叉腰,專心致誌和阿諾吵起架來:“五香鹵蛋、桂花鹵蛋、雞肉鹵蛋、豬肉鹵蛋、熏鹵蛋——他們甚至還分了不同的科屬!”
“......”
這個對話發展,和格蘭特·巴圖克預想到的任何一種都不一樣,把他準備好的諷刺全部堵在了嗓子眼。
“——巴圖克先生,Boss的意思說得直白一些,”阿諾懶得再和海德拉掰扯,直言不諱對間諜特工說:“就是她喜歡你的臉蛋和身材,想問你要不要跟她混——
“對此我給出一點私人建議,千萬、不要、這麼做。她從來不會尊重你的基本權利,就好比說每次她吃到好東西,都要對我繪聲繪色形容食材和味道,然後裝作遺憾實則幸災樂禍地說‘可惜你吃不到啊,阿諾,這些隻能我自己一個人解決了’。”
海德拉:“閉嘴阿諾,我明明策反都快成功了。”
“你看,她還動不動讓你閉嘴,就好像你是個任她使喚的Siri——隻要輸入Rap指令就可以唱一天的‘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吼吼吼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量子生命學著Siri說了一段毫無感情的Rap,高昂的聲調裡疑似充滿憤怒和委屈。
“她甚至懶到連衣服都不想自己穿!澡都不要自己洗!你必須比她早起兩個小時,帶她去洗澡、熨衣服、穿衣服、做飯、刷牙——她有九個頭!要刷九次牙!”
阿諾充滿真情實感大聲疾呼:“手腳不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在兩個幼稚鬼的互相指責中,剛才那股哲學的凝重氛圍蕩然無存。
格蘭特·巴圖克聽著愈來愈低智商的爭吵,心中的那點抗拒敵意漸漸消失得精光。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往後一仰,自暴自棄把自己埋進懶人沙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