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逾眼眸瞪大,跟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
他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半天說不出來。
沉默在三人間蔓延。
作為兩人間的樞紐,季辰熙主動開口打破沉默,“你也是來蹭飯的?”
蘇逾回神,“啊”了一聲,“今天莫非是要吃什麼好吃的?”
“全魚宴,”簡單說了今天要吃什麼後,季辰熙為兩人介紹了一下,“我朋友,蘇逾,這位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遲灼。”
季辰熙表現得太過於淡然,蘇逾也就收起了自己之前的驚詫,在季辰熙的介紹下和遲灼打了一個招呼。
在打招呼的同時蘇逾悄悄鬆了口氣,看來是誤會了,這莊園是季辰熙的地盤,隔牆有耳的可能性很低,對方要真是已經在跟遲灼交往了,以季辰熙的性子介紹時就不可能是什麼新認識的朋友,而是男朋友。
遲灼略顯冷漠疏離地點頭,算作回應。
其實兩人是認識的,同在帝星,圈子也就那麼大,兩人就算沒什麼交情,也混了個麵熟。
蘇逾走近,手環過季辰熙的後脖頸,搭上了他的肩膀,笑著問道:“小玫瑰呀,你這手上怎麼還抱著一束花,莫非是我們的陸小姐送的?”
故作自然將兩人隔開的蘇逾感到背後一涼,他抬眼看了自己斜側方的遲灼一眼,露出浪蕩子的特有笑容。
在對上視線的瞬間,蘇逾臉上微笑,心下微驚,身體都有一刹那的戰栗。
隻是短短的一個對視,他就情不自禁地繃緊了渾身肌肉,差點就想把季辰熙往自己的保護範圍拉。
一股直達人脊椎骨的危險氣息從背後蔓延開來,就好像他被叢林裡的吃人野獸盯上了。
在蘇逾對遲灼的警惕心直線往上拉的時候,他的好友竟是完全無視了這種危險,甚至將他的手拍開了。
蘇逾看去,季辰熙神色如常,甚至笑罵了他一句,“不是知道我不喜歡彆人碰我脖子嗎?還故意弄我。”
“誒,我也沒碰到你脖子好不。”被冤枉的蘇逾據理力爭。
“我說碰到了就是碰到了。花不是陸小姐送的,是你麵前的遲先生送的,這時候某人就得反思一下了,你看人家都知道拜訪的時候要帶禮物,你呢?空手來蹭飯,你瞧瞧合適嗎?”
“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了蹭蹭飯怎麼了?!難道你去我家就帶東西了?”蘇逾那是理不直氣也壯。
“那我也比你好,你是連吃帶拿。”
“誰讓有些東西是皇家特供啊!我也不想啊!”
就在兩人的日常互損中,那股危險氣息消退了,就好似蘇逾前麵感受錯了一般。
蘇逾:“……”鬼才信是錯覺。
跟隨季辰熙一同來到了大廳後,便有幾個前麵沒什麼存在感的侍女重新泡了兩壺茶,以及端上幾盤小點心。
遲灼留意了一下這些侍女,她們大多貌美,看似隨意的站立卻恰好攻防皆佳,其
實這都還不是關鍵,真正讓遲灼關注到她們的是她們的存在感太低了,這麼低的存在感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做到的,她們在隱藏氣息。
一旦這些看似普通的侍女展現出自身氣息,還會如此不引人注目嗎?
遲灼初時隻是留意了一下這些侍女的下盤,以及隱匿氣息的手段,等看向那奶白圓形小桌時才留意到他們泡的是兩壺茶,一壺花茶,一壺紅茶。
花茶是季辰熙方才就在喝的那種,能馬上確定是季辰熙的偏愛,那這紅茶便是另一個常來這裡的人的偏愛。
甚至不用吩咐,侍女們就已經自行泡好。
遲灼表情依然平靜,但墨色眼眸中卻夾雜著一點令人難以察覺的不悅。
眼角餘光從遲灼身上劃過的季辰熙將抱著的花放在了圓形小桌旁不遠處的櫃子上,先是打量了一下手中花卉,隨後接過身旁侍女遞過來的花瓶。
那是一個直筒型花瓶,米白偏灰的顏色,藝術感十足。
季辰熙挺滿意,這個花瓶正好是他最為喜愛的那幾款之一。
見季辰熙進來後就去插花了,蘇逾接過一杯倒好的紅茶,笑道:“我們小玫瑰總不會是第一次收到花吧,還要插到花瓶裡。”
蘇逾本來就是調侃一下,沒想到季辰熙仔細回憶了一下竟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這樣包成一束的花,我還真是第一次收到。”
“小可憐,下次找你玩我一定先定一束花。”
“大可不必。”季辰熙拒絕得飛快。
蘇逾捂住心臟,“小玫瑰,你不愛我了。”
“就沒愛過。”季辰熙冷酷無情。
剛剛還裝模作樣的某人這下子真被傷到了,“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嗎?果然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
麵對蘇逾的抱怨,季辰熙的冷意也就維持了兩秒,最後寶石藍的眼眸彎成月牙,“好了,彆吵我。”
念著遲灼還在,季辰熙稍微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兩個客人,“你們隨意,有什麼想吃的和他們說就是,或者你們自己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
說著季辰熙示意侍女將手中的麵板交給他們。
兩名侍女一人遞了一個麵板給他們,其中一個侍女輕聲問著遲灼,“遲先生想要喝點什麼?”
“花茶就好。”
那名侍女很直接地給遲灼倒了一杯剛泡好的花茶。
玫瑰花茶的清香逸散,在旁隨意靠著喝著紅茶的蘇逾眼角下撇,又瞧了一眼遲灼。
嗬,居心叵測啊!
蘇逾一邊暗罵就是這家夥想要拉自家好兄弟拚刺刀,一邊又擔心是自家好兄弟玩弄感情釣著人家。
季辰熙先是將手中的花束拆開,隨後便開始修剪手中的花枝,將其插入那本來就有大半瓶水的花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