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後邊人推搡,才睜開眼。
那裡插著一把巨大的槍,上頭站著個纖細的人。
這是位黑衣黑裙的年輕少女,她後頭空無一人,唯有天邊微亮的晨光。
而在她的前邊,百十個士兵圍上來,跟著妖魔一起,將這廣場團團圍住。
小男孩又啊啊的叫起來,往黑衣女子那邊喊。
他想到平日裡媽媽講過的故事,想讓這個姐姐快跑。
但他被綁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
隻能看著那黑衣女子往前走,拖動身後的長槍。
陳挽長槍前指,也不知對準的是上頭妖魔,還是端坐的神像。
前頭出去最強的鯰魚妖怪,也就是所謂的通感大王外,還有十四頭各式妖魔,大抵是魚蝦之屬。
而在妖魔身側,那紅衣女祭司轉過身來,眼神憤恨,招呼著廟宇兵卒,或是拔出佩刀,或是舉起長槍,同妖魔一起,對準身著黑衣的陳挽。
“陳家的味道,你應該叫……陳挽,這麼說,我派去支援你們的小妖已經死了,所謂的叛變武者是假的。”
神像前,那頭身穿紅衣,塗抹脂粉的鯰魚妖怪原地跪倒,磕著響頭,淡淡說道:“是你們,要做叛變武者,將我清水河一脈誘殺。”
它聲音平靜,一連磕了九個響頭,才轉過身來,原本從容的瞳孔猛地一縮,聲音大變,尖嘯起來: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不識禮數的野婆子!”
這可是赤帝廟,官方正統,麵對這尊人形天神,哪怕它身為妖怪,都畢恭畢敬,來前定焚香沐浴,一夜空腹。
而對方……
對方是人,怎敢身穿黑衣黑裙,這般不敬?
莫非沒學過禮數不成?!
“那個,不好意思啊,時間有點趕,我這就換成紅衣……”
陳挽身形消失不見,唯有一句略顯羞赧的話語留在原地。
她身形一閃,整個人瞬間閃到側麵一頭魚妖身前,在對方瞳孔收縮的霎那,回旋的槍尖便染上一抹血跡。
下一刻,那魚妖才似乎反映過來,一道血線從額頭開始,穿過塗脂抹粉的鼻梁和嘴唇,一路延展的魚尾。
繼而,它左邊和右邊的身體分成兩半錯開,落在地麵無聲無息。
唯有赤紅的鮮血飛濺,將黑衣黑裙染紅一角。
噠!
噠!
她速度快如驚雷,直到鮮血從槍尖落下,其它妖怪和兵卒才反應過來,發出嗚嗚吖吖的怪叫。
見得這幕,鯰魚精渾身不住顫抖,好像肥肉一樣上下抖動。
它閉上眼,複又睜開,那死魚眼上的脂粉脫落半數,露出紅裡帶黑的古怪瞳仁:
“你不僅在赤帝廟裡殺了我的手下……”
“而且不尊禮數,連儀式都沒舉行!”
它粗大的脖子顫抖著,尖嘯起來。
祭獻丹質這等要事,最好得焚香沐浴,載歌載舞,以禱告上天。
哪怕時間緊急,最起碼也得跪下來,向赤帝磕幾個響頭,言說罪過。
可對方……對方怎敢如此冒犯天威?
通感大王尖嘯著,含怒出手,身軀雖肥碩,身形極快,像個炮彈一樣,朝陳挽這邊砸來。
在它身後,那紅衣祭祀招呼手下,舉起戈矛跟妖魔一起從四周繞過來,封鎖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