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抱緊女兒,母親背著兒子,撒開腿,緊緊跟在車隊兩頭和後邊,大喘著氣,但腳下步伐一刻都不敢停。
離城門越近,遇到的百姓也越多。
他們麵色惶恐,你追我趕,竟反過來朝著城內的方向衝。
一般來說,大部分百姓第一時間,必然是想要出城。
陳挽心覺蹊蹺,手掌化作利爪,朝前方瞅去。
就見人群裡頭,有一個踉踉蹌蹌的縣衙兵卒,布甲上麵沾了幾層血,身後還插著幾隻箭,邊走邊喊:“出城,出城……出不去了!”
嗖!
一隻利箭劃破長空,從背後射來。
噗通!
那兵卒猛地一撲,倒在地上,才發現自己被一陣黑影籠罩。
“出城,出城……”
那侍衛背上的箭傷撕裂,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隻能喃喃地喊著。
隻能看著那道黑衣黑裙的纖細人影隨手一揮,又把長箭甩了回去。
扔在牆上,發出雷鳴般的爆炸聲。
她緩步走過,走過一具具倒地的身體,站在最前頭。
“所以,離開青陽縣的危機,就是妖魔堵城嗎?”
陳挽喃喃自語,抬頭仰視。
就見青磚堆砌的三丈城牆上,四頭丈許高的熊羆,端坐在大椅上。
黝黑發亮的皮毛下,肌肉一塊塊隆起,就像瘤子一般,把那幾件不倫不類的寬大儒袍幾乎撐破。
它們麵目凶厲,碩大的手掌把玩著十來個鋥光瓦亮的頭骨,下邊還有著幾塊破碎的鎧甲殘片,近乎看不出人形。
隻能從花紋上,勉強分辨出來自青陽縣兵卒。
再往前邊看,則是二十來頭體格較小些的青石狼。
體型較小,隻是相比熊羆而言,對上普通凡人,那也高上三兩個頭。
為首的狼王毛發更是像尖針一樣,高高刺出,往下滴落一滴滴血來,滴在飛箭砸出的小洞裡,眼神陰暗,和陳挽四目相對。
最惱人的是,幾百個兵卒,手拿長毛大刀,甚至拉開弓弩,就那麼和大妖一道,站在牆頭上,對準牆下眾人。
“怎麼會?”
陳挽真氣開始鼓蕩。
“稍等,我想……這應該和青陽蟒有關。”
許清平從後邊走上來,指了指北麵:“你看那團青煙,就是宰執青陽縣的靈源境妖魔,青陽蟒。”
“它把這些凡人當作血食,自然不願意讓凡人走。”
“畢竟,不管凡人跑光,還是死在蒲公英下,它都一樣吃虧。”
“它強不強?”陳挽隻關心這事。
“它血脈駁雜,應該隻是靈源境一重,但妖魔的靈源境一重,使用的是靈變境修士造出的形,而有著靈線蟲,也能發揮出幾分韻……”
許清平聲音低落下來,他抖了抖,勉強說道:“隻有靈境能傷到靈境,我帶武者去拖住它,能談判成最好,若是不成……你帶上其餘人,強行破門。”
“不,你把巡檢司的人全帶上,這些小妖,我一人足以。”陳挽語氣平靜。
許清平點點頭,不置可否,帶著數十個人朝北麵趕去。
這時候,城中百姓才勉強反應過來,閉上眼,淌出淚。
他們早已麻木,平均每戶人家要死掉四個孩子,或是餓死,或是被妖魔抓了去;他們並不單純,七成人乾過偷雞摸狗,隻為在荒年活下去;他們亦有膽魄,下定決心,便能不要命地跟在車隊後邊跑……
但這些普通人還是不明白,這本就地獄一般的生活,為何還會跌下去,跌下去……
直到那無底的深淵。
他們隻能瑟縮著,抹掉淚,然後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顫顫巍巍地往後退。
頓時間,城門前就空開一大片。
那裡隻有一個纖細的人影,一步一步朝前走。
她越過‘叛逃兵卒’的血泊,舉起手中長槍。
長槍高舉,直指那千百妖魔。
PS:不好意思,稍微慢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