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著洗漱台凝視這張臉,意外發現神態愈發趨向自己年輕時。

……也是,畢竟身體裡的人換了。

一夜驚醒多次,她眼下的青色比之前還要明顯,困倦也難以隱藏。

因此等她走出房間,見到身量拔高到兩米五的威茲德姆時,被對方問了一句:

“謝小姐,您昨晚逃難去了?”

謝琅被噎得差點左腳絆右腳平地摔。

能不能把這個智械的嘴給縫了?

她用完早餐出門的時間已經接近銀青星的中午,照明衛星正高懸在空中,灑下不含半絲溫度的光。

銀青星靠大氣屏障調整近地層氣溫,今日北半球溫度適宜,惠風和暢。

安娜不在宅子裡,威茲德姆說她一早就出去了,似乎是參加誰家的草坪婚禮。

“小姐正在書房議事。”

智械帶她穿過長長的走廊,謝琅注意到,每一根石柱上都有著眼熟的鷺鷥紋樣,像是之前在哪見過。

……威茲德姆的胸甲上有,還有她房間窗前那個金鳥籠裡的雕像,也是鷺鷥。

“您進去後可以挑選些書看看,稍等片刻。”

“特彆是一些科普讀物——您的表現實在像不理解聯邦科技的……”

威茲德姆像人一樣思索了一會,補充:

“原始人。”

謝琅心頭一跳,頓了片刻,若無其事道:“我想我隻是失憶了。”

她目光掃過走廊牆壁上掛著的肖像畫:“畢竟我在飛船上醒來時,一個字都不認識,更彆說其他東西。”

智械真情實感地困惑起來:“可我昨日為您做過不止一次全身掃描,並沒有什麼東西壓迫您的腦神經。”

言下之意是,你怎麼會失憶呢?

謝琅神情鎮定,心下卻駭然:

——腦神經又是什麼東西?

在人腦袋裡嗎?

一會就查。

心裡這麼想著,她很自然地攤開手,說:“我懷疑我是遭遇了什麼重大變故。”

智械含糊地“唔”了一聲,點點頭:“也有可能,這類情況同樣會導致失憶。”

他熱心提議:“不然我請人來給您做個催眠治療,看看能否想起來什麼事?”

謝琅腳下一頓。

這破地方睡覺都睡不好,還催眠呢?

我看你這個智械濃眉大眼的,就是想害我!

威茲德姆似乎也隻是對她這麼說一句,很快拉開了書房門,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琅當先進去。

這間房稱為書房似乎太過謙虛,它挑高足有三層,書架一直延伸到穹頂,密密麻麻全數被書填滿了。

比得上大啟宮中的藏書樓。

安妮正在和誰商量什麼,麵前的投影是一個虛幻的影子,看身形像是個老年男人。

不好過去打擾,謝琅順手抽出旁邊書架上的一本書,隨便翻了兩頁。

很好,全是蝌蚪一樣的文字,看不懂。

她低聲問威茲德姆:“有沒有給小孩看的那種?”

智械臉上閃過一絲空白,半晌轉身去找書了,謝琅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有些同手同腳。

奇怪,智械也會像人類一樣走成這樣嗎?

*

安妮結束議事時,謝琅已經把威茲德姆拿來的科普讀物大致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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