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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手握著方向盤,那一段記憶就像是昨天發生一般清晰——

隱隱約約的痛哼聲傳入克拉克的耳中就仿佛雷聲一般清晰,克拉克幾步走出衛生間走到教學樓的走廊裡,順著悶哼的聲音看過去,視線毫無阻攔地穿過教學樓邊的樹林,聚焦在體育館東南角的那個儲物室裡。

克拉克吸了一口氣,他罵道:“該死的。”克拉克徹底關閉了手腕上表式紅太陽輻射儀。

體育館東南角的儲物室大門緊閉著,門把手上纏著粗重的鐵鏈子,一把黑色的大鎖將鏈條鎖緊在一起,儲物室裡整整齊齊堆著四堆綠色的跳高防摔墊,臨近門口的那一堆散落開來,其中一個跳高墊子落在距離門口半米的位置,那這個綠色的墊子上蜷縮著一個赤/裸的肥胖的男孩子。

克拉克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蜷在跳高墊上小胖子的身份,這個小胖子叫做傑克.庫克,是他生物課的同學,在克拉克的印象裡,庫克長得極胖,穿得衣服總是加大款的鬆鬆垮垮的,即使是這樣,他肚子上三大層疊起來的大肚腩也十分的顯眼。

由於過於肥胖加上白人本就汗腺發達,庫克隻要活動一下就會散發出一種濃重又刺鼻的汗臭味。但是這個小胖子很愛乾淨,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總是準備了一大包薄荷濕巾,時不時就把自己擦擦搓搓一番。

小胖子有些靦腆,有人和他說話胖嘟嘟的臉頰上就起了兩團紅暈,說起話來細聲細氣、溫溫柔柔的,很討女生的喜歡。而且,和那些社團小子完全不同,庫克很愛學習,三月份的時候他就拿到了堪薩斯州州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所以,這個總是抿著嘴笑的小胖墩溫溫軟軟的,是個再也實在不過的小可愛。但放在高中這種複雜的環境裡,他確實是處於食物鏈的底端。

而此時,這個總是靦腆笑著的男孩光著身子,身上傷痕遍布淤青,雙手雙腳被他撕碎的衣服緊緊地綁在身後,嘴上貼著的膠帶被他努力地頂出了一個縫隙,但這一點縫隙不足以讓他發出求救的聲音。

而他身上的淤青有棍子打的,有繩子抽的,有腳踢的,甚

至還有石頭砸的。

庫克隻是動一動身子掙紮一下,身子上的淤青擦過粗糙的跳高墊子,庫克就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飆出兩滴眼淚,克拉克垂在腰間的手緊了緊,他毫不猶豫邁開步子朝著體育館跑去。

一邊跑著,克拉克一邊竭力冷靜下來,他沒有直接朝著那個堆放跳高墊子的儲物室跑去,而是繞道從正門跑進了體育館裡的室內籃球場,然後從室內籃球場的另一個出口穿過走廊往東南方向的出口走去。

然後,克拉克腳步重重地踏在地上,特意讓庫克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果然,被綁在儲物間裡的庫克竭力發出大力的嗚嗚聲,克拉克大喊一聲:“有人嗎?”

“唔……嗚嗚嗚……”

“天啊,儲物室裡怎麼關著人!”克拉克發出故作驚訝的呼聲,然後對著門裡大聲說道:“你等等,門被鎖上了,我去找把消防斧子來,給你開門,彆著急!”

“唔……嗚嗚嗚……”克拉克的視線穿過儲物室的門,看著赤/裸的小男孩發出近乎於絕望的悶哼聲,他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毫無聚焦地盯著儲物室的門,既有充滿了期待又包含著恐懼。他的模樣太過於狼狽,太過於淒慘,他想被人發現,又想一個人就這麼死在儲物室裡。

克拉克跑開又跑回,手裡拿著消防斧子和他扯下的窗簾布,克拉克舉起消防斧一揮而下,鋒利的斧刃一下砍斷了鎖著儲物室大門的鐵鏈,克拉克一步邁入儲物室,他把手裡的窗簾布一抖,深藍色的窗簾布蓋在了校園霸淩的受害者身上,庫克蜷著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是滿眼的淚水。

克拉克繞到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庫克身後,手抓著斧刃的背麵,小心地割開捆著庫克雙手的他的衣服,然後是捆紮得緊緊的腳,然後他把虛弱的庫克扶了起來,庫克一隻手兜著遮住身體的窗簾布,一手抬起來撕掉了封住他嘴巴的膠帶。

克拉克單膝跪在狼狽不堪的庫克身前,問道:“你……還好吧?”

庫克呆滯地坐在跳高墊子上,垂著頭,聲音悶悶地應了一聲,鼻音重重的:“不好,我一點也不好!肯特,我……我該怎麼辦?”

“那群混蛋……”

庫克發出一聲大聲的抽泣聲。

克拉克抬起手,按住庫克的肩膀,庫克慢吞吞地抬起頭,克拉克說道:“報警。”

庫克大口喘了幾聲,他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他抬起雙手,窗簾布滑了下去,兩隻手死死地捂住臉,他虛弱又痛苦地歎了口氣,說道:“沒用的,肯特,我被那群混蛋欺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我上一次報過警,警察局裡的那些人都是和那些混蛋是一夥的,我這次……”

庫克吐出一口氣,說道:“原來他們隻是搶我的錢,把我當沙包,而我這次,這次……他們不僅揍我,還脫光我的衣服,撕碎我的衣服,把我綁在這裡,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餓死在這裡了,就是因為我上次報警了。”

庫克看起來十分的淒慘,但實際上,他現在受的傷尚不足以達到刑事立案的輕傷。

克拉克凝視著癱軟著坐在跳高墊子上的庫克,窗簾布隻遮住了男孩關鍵部位,而其他的位置遍體鱗傷遍布青淤,庫克渾身都是汗水,臉上淚水混著汗水看起來格外的狼狽,克拉克很清楚庫克口裡的那群混蛋是誰,準確的說那群混蛋的頭頭是誰。

安德森.卡維爾,小鎮上最有錢的卡維爾一家唯一的孩子,一個逃學、打架、抽煙、喝酒、飆車的霸道混蛋——這群混蛋距離罪犯僅有一步之遙,但又偏偏不是能夠被法律懲治的罪犯。

而目前,堪薩斯州尚沒有用於懲治校園霸淩的法律。

克拉克長長地歎了口透氣,庫克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克拉克想做點什麼,但他又很清楚,他什麼也做不了。

克拉克拍了拍庫克的肩膀,聲音輕輕地說道:“我送你回家吧,庫克,你拿到了堪薩斯州州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離開這裡,噩夢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