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吧。”承昭帝沒有看宋崇武,將頭扭向了裡側,“少在這屋裡待,熏香裡放了大量夜來香,對人不好。”
宋崇武忍不住開口:“既然陛下知道,為什麼不斷了這香。”
“這是宋霖親手送給我的。”承昭帝闔上眼,一顆淚珠滑落,“她想要我的命。”
宋崇武心中大駭:“陛下糊塗了,貴妃娘娘對陛下的心天地可鑒,怎會害您?”
承昭帝不語,宋崇武還是進入了正題。
他將懷裡的金符節取出:“陛下,當年秋獮您給臣的金符節,臣今日是來交還的。”
承昭帝終於肯轉過頭來,垂下眼看著宋崇武掌心的那塊金符節。
“朕留著它沒什麼用,若日後君予卿即位,要對太子趕儘殺絕,你可用這枚金符節護住你全家,乃至太子妃的性命。”承昭帝深吸了一口氣,“也算讓朕心中有一絲慰藉。”
宋崇武不說話了。
宋老二一家死在了明德二十二年的那場鼠疫,合家上下無一幸免,甚至還有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孩。
當年的錦州,寸草不生,屍橫遍野,是承昭帝的不作為,讓錦州數萬條生命結束在了那一年的冬日。
宋老三至今仍戍守邊疆。
他國來犯,宋子讓用自己的血肉守住了一座座城池,生死無定,說不定下一次來報,就是宋子讓的死訊。
可宋子讓今年也隻有二十二歲,還沒有娶妻。
但宋崇武不知道,當年宋佑安出事並非偶然,是承昭帝想要了她的命。
如今一枚金符節就想將自己曾經做過的孽一筆勾銷,承昭帝想的也太過簡單。
宋崇武將手中的金符節收回:“陛下,您明知道貴妃娘娘所求並非皇後之位。”
“朕知道,隻是她跟了朕這麼多年,朕想給她一個正妻的名分,生同衾死同穴。”
可是他不想想,祺貴妃怎會願意與一個殺子仇人同衾同穴。
“宋崇武。”他輕聲喊,“朕的時日恐怕不多了短則數月,多則一兩年,總之這皇位你來做也好,扶持君予卿也好,就是君寄卿坐不得,切記切記。”
“都是陛下的骨肉,您又何必厚此薄彼?”
承昭帝笑了:“是啊,都是朕的骨肉,都是一樣的缺愛,誰坐上這個位置都不妥,大昌遲早衰敗。”
他又轉頭看了一眼宋崇武:“你走吧。”
外麵不知何時飄起了雪。
每一年的除夕好像都會下雪,今年和往年沒什麼不同,可宋崇武仍舊覺得這雪不該下。
京城中的罪孽太深,反倒汙了這潔白的雪。
宋崇武一步一個腳印往宮外走,每走一步他的心就下沉一分。
宋佑安也是降生在這麼一個雪天。當年的宋崇武還隻是一個四品將,空掛著一個國公侯的名頭。
一位老道來宋府討水喝,胡子又長又白,活像一位白胡子仙人。見到宋夫人的第一眼,他就指了指那挺著的大肚子。
“此子福厚命薄,可惜可惜。”
宋夫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先前生了兩個小子,都順順利利的,如今這一胎卻受了不少罪。
眾人都說她肚子裡是個姑娘,曆經千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