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長成的親生兒子有四阿哥與十四阿哥,又養過十三阿哥。可惜成年阿哥等閒進不了後宮,隻能是各自媳婦兒來給婆婆請安儘孝。
十四福晉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博士側福晉,見這位側福晉年方二八,笑嘻嘻的,神色爽朗,不由側目。
她自矜身份,淩霄也不在意什麼虛文禮節,作為小嫂子主動和十四福晉點個頭。
十四福晉隻好點頭還禮,看著十三福晉懷著身孕一手扶腰還要和西林覺羅氏拉手說話,心下腹誹,不過就是複一貝勒爵罷了,不感恩皇父慈愛,反倒都以為是一格格之功,豈不可笑?
心中雖如此想,麵上她倒也不大露出來,她家十四爺現在也隻是個貝子來著……
畢竟是在永和宮地盤上,淩霄和十三福晉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安靜本分立在四福晉身側,裝乖巧多簡單啊。
淩霄評估著德妃的居住環境,心中感慨,采光是真不行。還好沒躺平,不然四爺登基,她作為後院不得搬進後宮,一點操作餘地都沒有。故宮這個居住環境是真不行,反正東西六宮是不行,醜拒了。
“娘娘請幾位福晉進去呢。”德妃身邊的大宮女挑起門簾,淩霄扶著四福晉,低頭進了門。
德妃瞧著西林覺羅氏對四福晉恭謹的
態度,看淩霄略順眼了些。
四爺親媽對四爺不大和氣,對兒媳婦們還是比較和氣的。尤其一個是養子媳婦,一個是親兒媳婦,一個是四福晉。
新來一個四側福晉,乾清宮剛封的,德妃娘娘就更和氣了。
大宮女快手快腳地在地上擺一個拜墊,德妃娘娘和氣地端坐上首,我兒子的小妾?拜吧。
新媳婦見婆母總是要拜的,何況婆母是尊貴的主位妃娘娘,嚴格來說淩霄都算不上“兒媳婦”,能允許你磕個頭已經是娘娘給你體麵啦。
淩霄見康熙時因為場合不很正式,是一蹲身湊活過去的,如今永和宮中妃娘娘升座,是一丁點糊弄的空間都沒有的。
她上次跪下拜的還是雍和宮器靈,如今麵前是器靈親媽……
淩霄努力安慰自己,她垂目掃一眼拜墊,咬著牙一步步挪過去,跪下,口稱娘娘金安,心裡瘋狂罵娘。
這個紫禁城,他媽的誰愛來誰來!
我淩霄,今天就要把所有天兒都聊死!務必要德妃再也不想見她便宜兒媳婦兒,一想起來就牙疼!
心裡下了這樣的狠心,淩霄眨巴的大眼睛顯得更單純更清澈了。
德妃主持選秀時對西林覺羅氏有一點印象,是個出身大族家世不顯的平平無奇秀女。因她是個小美人,德妃順手就指到了雍王府,也算關心長子的意思。後來聽說了西林覺羅氏的種種事跡,德妃總有點對不上人,今日終於再見到淩霄——更對不上人了。
怎麼看怎麼是個沒受過人間疾苦的活潑丫頭,如何能闖出這麼大的聲名?
德妃給長子的側福晉賜了座,和藹地評價小姑娘:“倒是比上次選秀時活潑些。”
淩霄笑著答道:“從前在家時沒人說話,隻是悶頭看書,如今四爺和福晉關照著,我也覺著自己膽子大了很多呢。”
看出來膽子大了。她一開口,風神氣度是在談吐中自然顯露出來的,任誰都能明白為啥四王爺會被迷得五迷三道,連皇帝都特旨超拔。
十四福晉側目,一個側福晉來拜見德妃娘娘,不懼怕不拘謹,認真和麵前人說話,跟在家和額娘撒嬌似的。
德妃也很有些不適,不適之餘又生出些遺憾,你要是早這樣,我就算指人也肯定給你指十四府上,哪輪到老四揀這麼大的漏。
“本宮聽說,”德妃說,“雍王煤是你做出來的?你還在圓明園主持工坊?”
淩霄有點靦腆地承認:“是我試製出來的。”
“唔,製出來也就罷了。”德妃倚著小幾,手腕上綠汪汪的玉鐲子在木頭的映襯下愈發煥然生輝,娘娘皺起眉,“怎麼能去和那些普通旗人廝混月餘,成什麼體統。”
德妃娘娘語氣輕,話卻重。為人姬妾,怎麼能拋頭露麵呢?甚至在男人堆裡廝混月餘?雍王府又沒有窮死!
因為娘娘這話教訓得太過有道理,這不隻是對淩霄說了重話,還是拿話在點四福晉。你家妾室這個樣子,你做嫡福晉的有沒有罪過?
十四福晉冷眼看著婆婆教訓兒媳婦的場麵,想想十四爺這兩天發瘋,把妻妾召集到一起“考較”,隻覺胸口憋的那股氣總算出來了。
十三福晉不動聲色地去看四福晉,卻見她四嫂眼觀鼻鼻觀心,一丁點要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四福晉:淩霄還用我掩護?笑死,我還沒見過比我們淩霄更能上綱上線的人。
果然聽淩霄款款說:“娘娘說的是。隻是我從小沒種過一粒糧食,沒織過一匹布,整日不勞而獲,每每想起孔子曰‘修己以安百姓’,常常羞愧。如今僥幸做出雍王煤,又得王爺鼎力支持,實在不願錯過為天下百姓做些貢獻的機會啊。”
德妃:“……”
德妃娘娘沒嘮過這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