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神色複雜地審視著自己才十六歲的兒子,他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語,因為他也知道門閥士族的強大。
以他過人的政治智慧,很輕鬆的就能推演出,所謂的九品中正製並不會在一開始就到達徹底放棄人事權力的地步。
從蕭盼盼的隻言片語中,他也能判斷出,至少在曹爽掌權的時候,他們老曹家並沒有徹底丟失關鍵性的權力。
這需要一個過程。
至於現在的曹丕,他很高興,也很心慌。
高興的原因自然是知道了未來接班的是自己,心慌的原因是,自己好像在接班後做了一件不靠譜的事。
“你,回許昌,去幫一下荀彧。”曹操最終神色莫名地說道。
曹丕一直低著頭,沒敢抬眼看自己的父親,不過在聽見這一安排後,他心中頓時大喜,在他看來,跟著自己的父親雖然能刷到更多的好感度,但回到後方跟著荀彧意味著更明確的政治信號。
在表達了一番自己的不舍後,曹丕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了營帳。
片刻後,曹操示意其餘的將領各自出帳,去準備今晚的戰事,郭嘉則被留了下來。
兩人無言的對坐了片刻,最終還是郭嘉歎了口氣,率先開口道,“主公是準備放棄大公子了。”
“他壽命不長。”曹操一針見血。
蕭盼盼的話雖然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但他還是從中提取出了很多關鍵信息,比如司馬懿政變時已經七十歲了,而且熬死了自己,曹丕,諸葛亮,還有曹叡,諸葛亮不提,這個曹叡顯然就是自己的孫子了。
他知道現在司馬懿才24歲,也就是說,司馬懿隻用了46年就熬死了曹家的三代人。而曹芳還是個幼年天子,這些信息加在一起,不難推測出曹丕的短命,而且不止是曹丕,曹叡也短命。
壽命,在政治鬥爭中是最基礎的一項兜底要素,它看上去不如什麼才華,謀略,勇武重要,但事實上它才是一切的基石。
“主公也不再信任文若了?”
曹操眉頭一緊,心中五味雜陳,千言萬語最後隻化成了一句話,“這個蕭盼盼,哎!”
“主公多慮了。”郭嘉淡淡的一笑,“文若是不會背叛主公的,哪怕他知道了未來的結局。”
曹操神色一滯,迫切地問道,“奉孝何意?速速說來!”
郭嘉坐直了身體,鄭重地說道,“因為天下無人會把文若當成漢臣!”
曹操瞳孔顫動,他瞬間就明白了郭嘉話裡的意思。
荀彧是漢臣嗎?他自認為是,但他在做的一切都和所謂的漢臣沒有任何關係。衣帶詔密謀就是最好的證明,所謂的漢臣們都沒有把荀彧算在內,連他本人也不覺得荀彧會參與其中。
“文若是潁川士族的領袖啊~”曹操在士族兩個字上特彆加重了語氣。
郭嘉失笑搖頭,“蕭姑娘的話很明確,士族門閥是這個時代無法避開的高山。”
曹操也是苦笑一下,“這場仗打完後,我要好好和文若聊聊。”
“主公,我現在覺得,壓服河北之事應該暫緩。”
“奉孝覺得我會輸?”
郭嘉搖頭,“不是輸贏的問題,是戰果的問題。光幕的出現讓很多事都改變了,就當下而言,袁尚袁譚也肯定知道自己未來是敗了,在這個時候他們定然會合力抵抗主公。所以,主公不如暫時撤兵,以待時機。”
“你覺得我一走,他們就會內鬥?”
“那是必然的。”
“可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了,還會內鬥嗎?”
“這不是他們能決定的,河北士家之間早已分裂了,袁尚和袁譚二人也不如其父,無法統合這些相互間充滿仇恨的士族門閥,一旦外部威脅緩和,就算這兩兄弟不想打,他們手下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內鬥不可避免,到時候就是不死不休了。”
“好!”曹操興奮地搓了搓手,“就依奉孝所言,但今夜的這一仗還是要打,打不出結果也無所謂。”
“主公英明。”
蕭盼盼上了個廁所後,再次回到了直播鏡頭前,一直在說話,就一直在喝水,結果就得跑廁所,一時間還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關於三國的事情,今天就先到這吧。”蕭盼盼說道,“因為要講清楚門閥士族真的很難,三天三夜可能都不夠。比如荀彧的自我定位問題,比如季漢後期人才凋零的問題,比如門閥墮落的問題等等,都很複雜,我們後續慢慢的展開。”
略顯恍惚的荀彧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心中飄過了一絲不安。
諸葛亮作為主要的問答人對此也沒有意見,而且蕭盼盼也的確說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接下來也該到秦始皇的時間了。
隻是看著麵板上的打賞按鈕,他有些茫然了。
“蕭姑娘,這個打賞是什麼意思?”諸葛亮提問道。
蕭盼盼的耳朵有些發紅,賽博要飯這種事她還真沒有研究過,不過她還是遵循了自己貪財的本心,大致解釋了一下所謂“打賞”的概念,儘管過程有些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