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看了看自己的一眾弟子,他不覺得自己缺這點錢。
蕭盼盼也完全忘記了,人孔老夫子是可以搖人的。
“哦,還有。”蕭盼盼突然想到了什麼,慌忙的補充道,“您可彆想著和我探討什麼經史子集的具體內容,我最多就是讀書時看過一點您的《論語》而已。什麼《尚書》,《春秋》都沒有真的看完過,連《詩經》也隻是以前背過一些,現在早忘乾淨了。”
蕭盼盼的這番話讓孔子忍俊不禁,也讓他管中窺豹的看到了未來世界的教育內容之廣博,一個不讀經史子集的人卻要來談論時代和社會,莫名間讓他品味到了一種荒誕感。
而這種荒誕感的來源,就在於他知道這個未來的女子,哪怕不讀那些典籍,也真的可以來討論一下這些事情。
孔子可以接受蕭盼盼的“不學無術”,但在儒學獨尊時代的一些文人卻有些繃不住了,紛紛覺得蕭盼盼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自己能和至聖先師對話,那經史子集裡的一撇一捺都要被自己剁碎了以後,拿去問孔老師該怎樣解讀,問它們有沒有四種寫法。
幸好蕭盼盼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要不然高低來一篇《孔乙己》的全文朗讀,刺激一下這些人的血壓。
“《論語》是我著的?”也許是當老師的習慣的,所以孔子的問題多少帶著點循序漸進習慣。
蕭盼盼搖頭,“是您的弟子在您去世後編撰而成。以語錄體和對話體的形式,記錄了您和您弟子的言行,表現了您的政治主張、倫理思想、道德觀念及教育原則等。差不多到宋朝時,這本書和《大學》,《中庸》,《孟子》一起被稱為四書,也成為了主要教科書。”
“另外,其它三本也是您的弟子和後代所作的。”蕭盼盼補充道。
聽到這的孔子是很滿意的,他再一次看了看跟隨自己整理文獻的弟子們,看著他們眼中赤誠的光芒,他更加堅信了自己當下的選擇,教育的重要性無可比擬。
“你們未來,對過往的曆史了解多少?”孔丘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也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蕭盼盼對這個問題感到困惑,然後他想到了所謂的春秋筆法四個字,於是她明白了孔子這一問題的核心究竟是什麼。
“您應該能從我之前的直播中猜到,您希望掩蓋掉的東西,我們這個時代都大致複原了出來。也許在精確度上不如您的一手資料,但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蕭盼盼頓了頓,說道,“其實您並不用擔心那一切會真正意義上的重演。”
“不會嗎?”孔子在麵板上回應道,“這後世的野蠻和暴虐似乎並沒有減弱。”
“但那並不是夏商王朝的恐怖模式,在周公之後,那個時代就已經回不去了。”蕭盼盼思索了片刻,“和所有時代的改革家一樣,周公其實並沒有去憑空創造一個新的社會出來,而是在敏銳的察覺到了社會需求的改變後,定下了符合這一需求的製度。”
“牧野之戰就很好的反應了這一點。“蕭盼盼繼續說道,”雖然史書上大概率誇大了雙方軍隊的數量,但商王這邊的軍隊絕對多過武王的軍隊。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什麼薑尚一老爺子會率軍衝鋒?為什麼武王看見薑尚衝上去了,自己也咬著牙跟著衝了上去?”
“為什麼奴隸軍在商王親自壓陣的情況下還是崩潰了,為什麼商王朝滅亡後,遠遠多於周人的商人根本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撲,最後還要被老姬家的人挾持,才弄了一次不情不願的反叛呢?”
“因為沒有人再願意去接受一個恐怖王朝的統治了。”
蕭盼盼定性道。
“無論商朝的滅亡是不是有內鬥,是不是有主力不在的客觀原因存在,這些都不是根本。根本原因是,天下苦商久矣,從商朝自己的貴族,到其它地區的封王,首領都知道,再不改變,下一個被端上餐桌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字麵意義上的。”
“周公正是看見了這一點,所以順勢做出了改變。”蕭盼盼說道,“超過五百年的實踐,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也覺得很好。也是因為超過五百年的實踐,社會的發展又到了一個新的十字路口,所以就需要一個新的周公站出來做出調整和改變。”
蕭盼盼喝了口水。
“您為什麼一生不被重用,根源就在於這一點,您看見了世道的改變,但卻不想迎接這樣的改變。這一點上,您不如周公。”
孔子點頭,這樣的評價他是認可的。思考了片刻後,他問道,“若天下諸侯都不願意遵守周禮,為什麼這天下的變革卻隻在秦國的身上發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