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再度感到了困惑,“他們為什麼沒有進行變法,他們應該也有鐵農具吧?”
”因為文明底蘊不同,因為主動變法不是理所應當的。”蕭盼盼解釋道,“我之前通過黃帝和大禹的曆史記憶已經說明了,華夏文明的底蘊就是在追求組織力,這是西方文明沒有的。這是其一。”
“其二,文明進步需要社會層麵的大討論和大實驗。在周禮瓦解後,中國就進入了這樣的時期,百家爭鳴,百家爭鋒。無數的學派你方唱罷我登場,包括您的儒學哪怕隻是要回歸周禮製度,也本身是爭鳴的一方。”
“但西方不同,在西羅馬帝國崩潰後,入主歐洲的日耳曼人,你們可以理解為歐洲的匈奴人,摧毀了這個土地上誕生過的幾乎所有文明。歐洲也因此進入了所謂的中世紀,而西方文明也因此落入到了神權時代的文明荒漠中,這樣的沉淪持續了一千年。”
極度震驚的情緒在古代的文人中流轉,他們難以想象所謂的文明荒漠持續一千年是什麼概念。
“所以劉徹先生的曆史功績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朱元璋先生的曆史功績也是毋庸置疑的。”蕭盼盼再次感歎道。
劉徹和朱元璋都滿意的點頭,他們決定一會兒給蕭盼盼更多的打賞,並告訴她,這件事以後要多提,要常提。
“另一位哲學家恩格斯評價過,”蕭盼盼繼續說道,“中世紀是從粗野的原始狀態發展而來的,他把古代文明,古代哲學,政治和法律一掃而光,以便一切都從頭做起。它從沒落了的古代世界承受下來的唯一事物就是基督教和一些殘破不全而且失掉文明的城市。”
“何為神權時代?”嬴政提問道。
“粗糙的總結就是教會掌握一切,教權大過君權,您能想象您當皇帝時需要一個教皇來為您加冕嗎?”
嬴政覺得他會把這個教皇變成五等分的形狀。
“雖然我們也有君權神授的概念,但和西方完全不同,最簡單的區彆就是皇帝本人是神權的唯一代表,但在西方,教會是神權的唯一解釋機構,國王隻能通過教會和上天溝通。”
這一解釋讓中國的皇帝們明白了兩者之間的區彆,說白了就是有一群念經的騎到了自己的頭頂上。就這情況,正常皇帝都忍不了。
“在教會的黑暗統治下,一切的文明都成了神學的奴婢,任何超過神學範疇的思想和進步都會被殘酷的撲殺。同時,教會還宣傳彼岸思維,即人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贖罪,因此對於當下的一切事物都不應該關心,包括財富和權力。”
這好像也挺不錯的。有些皇帝和文人在心裡暗暗的叫好起來。
“沒有文明大爭論,大爆炸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誕生試圖進行社會改革的執政團體的。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雙向奔赴嗎?”
孔子失笑搖頭。
“文化思想層麵之外就是殘酷的生存環境,長期的宗教戰爭和瘟疫跟黑死病的不斷肆掠,導致歐洲人的人口增長十分緩慢。”蕭盼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這就特彆符合剛剛說的人地矛盾的關係,變革還沒有開始醞釀,他們的社會就又重新回到了一片荒蕪的穩態當中。”
“這一切最後的改變來自歐洲的文藝複興,你們可以把它理解我們時代的百家爭鳴,當歐洲進入文藝複興時,中國的曆史已經走到了明朝。”
聽著這段西方曆史的演變,孔子心裡也是頗為感慨,至於為什麼西方沒有出現商鞅變法,他在心裡總結道,那是一個被人力加天災一起鎖死了的時代。
蕭盼盼這時也給出了一個定性,“也就是說,歐洲在進入資本主義社會之前,是沒有資格體會周期律的酸爽的,它隻能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淪,等待資產階級的緩慢成長,等待大航海時代的到來。”
“資本主義社會也有周期律?”孔子敏銳的抓到了一個關鍵點。
“當然有,基本上每十年一次。”
這話嚇到了所有時代的帝王將相,在他們的認知裡,蕭盼盼這句話的意思是每十年天下就要亂一次,這太可怕了。
但孔子和各時代的哲學家,思想家們也突然意識到了蕭盼盼這句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孔子當即追問道,“按照你的意思,華夏文明在秦之後之所以出現周期律,是因為進入了所謂的資本主義嗎?”
蕭盼盼打了個響指,“是的,走出了封建時代的秦國和之後的王朝,本質上已經進入到了農業資本主義的社會模式當中去了,這是全世界隻有中國才有的曆史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