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縣那邊地乾。”田家大兒道,“比我們這邊還乾。”
逐風緩緩點著頭,夾了一根酸菲,混著又喝幾口稀飯,“下午我去那邊看看。”
卻說紅桃離開錢老二家後,就雇了輛馬車,坐了一個多時辰,到了通遠。
許是提前做好了心理預設,又或是已經感受過一次正麵衝擊,總之,這一次來,似乎沒有紅桃想象中的那麼可怕了。
當然,臭氣熏天還在,破爛矮小也還在,隻是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經有過一次實地經驗,有了準備,接受起來也就容易了些許。
烈日很曬頭,紅桃戴上從錢老二家薅來的草帽,又拿帕子將臉圍了個嚴實,然後催動丹田真氣,在自身周圍形成一圈氣場,抵禦著外界的一切不適條件。
錢老二說這裡麵有五根手指頭數得過來的房牙。紅桃走上主街,看中一家最“富貴”的草鞋鋪子,進店問道:“請問店家,通遠的房牙在哪兒找?我家裡打算在此地賃個屋子。”
店家看上去沒什麼情緒,乾癟癟地答道:“陽春街上,柴房牙住那兒,你可以去找他。”
“除了柴房牙,這裡可還有其他房牙?”紅桃尷尬一笑:“我們家先前就是找了他,可鬨了些矛盾,我們想換個房牙。”
店家又道:“寶塔街還有個江房牙。”
紅桃在店裡看了一圈,選了一雙自己能穿的草鞋,一邊換一邊問:“除了江房牙呢?通遠一共有幾個房牙您知道嗎?”
換上鞋子,大小正合適,紅桃摸出些銅錢來:“店家,這鞋子怎麼賣?”
“二十五個銅幣。”店家麵上多了一分笑,見紅桃在數銅幣,便答著剛才的問題:
“我知道的一共有四個,除了剛才那兩個,還有個姓龐的,住在紅杉街。這三人穿的是連襠褲。另外有一個姓連的,好像是住在荷花巷那一帶。”
紅桃數了二十五個銅幣擱在櫃台上,又問:“這姓連的,不跟那三個穿連襠褲?”
店家一邊收起銅幣一邊道:“沒見連房牙與那三人走在一處過。”
紅桃哦一聲,道個謝,又問店家要了一根草繩,把舊鞋子串起來提上。離開草鞋鋪,卻是往荷花巷的連房牙處走去。
一路問到了荷花巷,紅桃老遠就看到個“牙”字招牌,大門敞開,裡麵似有人,紅桃趕緊小跑幾步,卻在到門口的位置,蹲在一邊兒玩起了地上的螞蟻。
院子裡,連房牙的聲音傳出來,聽上去有些懶散,“這裡都這個價,全銀州最便宜的地方就是這兒了,還嫌貴,那你們還住城裡乾嘛,直接去鄉下得了。”
“你這人說話怎麼陰陽怪氣,你這本來就貴了,就那麼個破宅子,還要每月七錢。”一個男人的聲音又傳出來,很是沒好氣。
連房牙又道:“那宅子風水好,你們住進去,不出半年就得走運。”
又一婦人哼了一聲,“就這地方,還風水好?我看你純粹就是糊弄人。走,我們不找他,難怪是這裡最差的房牙,就這態度,有人能找你賃房都是你燒高香了。”
連房牙還是一副懶洋洋,毫不在意:“慢走不送,下次有需再來。”
紅桃看著一對臉色難看的夫妻走出小院兒。婦人沒注意腳下,踩到一塊乾糞上,等注意到時,嘴裡罵了一句,又對男人恨道:“這地方,怎麼住人。”
男人也沒好氣,“就這兒最便宜,能怎麼辦。”
兩人說著就走遠了,沒有注意到一旁玩耍的紅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