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這個詞對善辭來說,無疑是陌生的。寺廟雖然收留了他,卻因不能容忍他的野性子而屢次三番將他驅逐。
他隻記得那無數個不論寒冬起早貪黑的挑水劈柴做飯洗衣以及寺內其他弟子的擠兌。他不認為那是自己的家。
菱眧巷嗎?那更不是他的家,那隻是他東找西找偶然間得知的一座無人居住的宅子,撬門而暫居的地方。
可桃雅居不一樣,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拋開那對他來說無與倫比的美麗,他已經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歸屬感。即便他的一隻腳才剛踏進門檻。
“師傅,這是你住的地方?”他明知故問,像是要得到口頭上的肯定,心中才能安心。
“以後也是你住的地方。”十安微微一笑。
善辭有些遲疑,另一腳也踏進了院子。
他靜靜感受著一切,慢慢跟上十安的腳步,將整個桃雅居收入眼簾。
“師傅,以後,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永遠?”他依舊不敢置信。睡過山坡,睡過石板,睡過草叢,睡過大街,可他從未睡過如此漂亮如仙境般的地方。
十安則是道:“‘永遠’充滿了無數變數,為師雖不能與你保證,但至少可以告訴你:以後為師去哪兒,你便去哪兒。”
善辭緊緊抿著嘴,看著前方那並不比他高多少、卻在他眼裡猶如大山一般高大的師傅。
他哦了一聲。然後視線中便出現了一個小人,比他還要矮些,是個小丫頭。
他看著那小丫頭走過來,與他的師傅說了句“這就是那孩子?”,然後那丫頭目光便落在他的身上。
隻是淡淡的一掃,就讓善辭渾身緊繃起來,與師傅的溫柔完全不同,這丫頭的目光,銳利的似能看透一切,讓他無處遁形,瞬間想起自己過往的一切罪孽,心中更是生出了想逃的衝動。
他警惕地看著前方的小丫頭,小步小步來到十安身側,這才覺得心安了些。
十安則是指著清雨對善辭道:“以後你要叫她師叔。”
師叔?善辭滿臉困惑,這小丫頭看上去與他差不多大,他還得喊師叔?
不過嘴上,他依舊上道,趕緊作揖,乖覺地喊了聲“師叔好”。
清雨又看了他幾眼,這才微微頷首,示意免禮。
...
入夜之後,桃雅居外出的眾人都陸續回來了。
見到多了一個孩子,大家也都各自表達了歡迎。這讓善辭緊張的心終於落下來了,至少這些歡迎在他看來都是真誠的。
不過這些人當中,也有一個人很奇怪,從見麵之初就一直盯著他的臉看,讓他頗有些不自在。
這人正是紅桃。
紅桃盯著善辭看了幾眼後,將十安推至一邊,小聲與其嘀咕:“師兄,這孩子是個福薄相,你怎麼找了這麼個弟子?你沒看他命勢嗎?”
十安不在意道:“福薄福厚又如何。這孩子雖然命途多舛,但遇到我,也算是有緣。”
紅桃聳了聳肩,兩手一攤,“那看你咯,反正他的命勢你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