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媒婆動作一滯,氣焰小了不少,“張秀才的為人,街坊鄰裡都知道,你一個小娃娃懂什麼,張口就是家破人亡,小孩子口無遮攔,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蔣木頭和妻子也是神色嚴峻,看向清雨,“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清雨輕輕一笑,一雙眼睛卻似能透入張秀才的骨子裡,
“知人知麵不知心,結兩姓之好,家底還是要摸清才行。”隨即顏色陡然一淩,冷冷注視著蔥頭,“你還不說實話嗎?嗯?”
蔥頭被嗬得一顫,許是被那句家破人亡嚇到,又或是其他原因,他慌慌看了蔣木頭一眼,又盯著清雨看了倏爾,終於是支支吾吾:“銀子...是...我偷的。”
蔣木頭緊抿著唇,良久,才沉聲道:“這件事,以後再說。”
“不。”蔥頭聲音怯弱又急促,“我偷銀子,是應蘭妹妹所求。二十兩銀子我一個銅幣也沒私拿,全給了蘭妹妹。
我親眼看到,蘭妹妹將銀子給了他。”指著張秀才。
張秀才臉上一慌,“你胡說,我沒拿銀子。你這臭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覬覦蔣姑娘的美貌,便想壞了我們的好事,你這人心思也太惡毒了。”
蔥頭也不與他爭,說出了壓在心頭的最大秘密,他反而覺得一身輕,又有些破罐子破摔:“師傅,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可以讓蘭妹妹出來對質。”
蔣木頭和妻子愣了許久,目光才轉向女兒所在的屋子。
院裡,看熱鬨的人雖多,但大家都是街坊鄰居,這時候卻不好插嘴,現場,一時安靜下來。
張秀才左左右右看,最後目光落在清雨身上,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都怪你這臭丫頭,你還不給我滾。”一邊說一邊撿起地上一根木棍打過去。
“夠了。”愣了許久的蔣木頭忽然大喝一聲,一把擒住張秀才的手腕子,然後對妻子道:“去把她叫出來。”
蔣妻卻不動,一邊搖頭一邊哭。蔣木頭氣得扔下張秀才,然後怒衝衝去一腳踹開門,將裡麵的蔣成蘭拖了出來。
“說,你有沒有給他銀子。”蔣木頭鐵著臉嗬斥。
蔣成蘭早已嚇懵,淚如雨下,一語不發。
“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今日打死你了事。”蔣木頭見她這般,氣得頭暈,四下一看,瞧中張秀才,幾步過去一把奪過其手裡的木棍,對著女兒的後背就是一棍子。
“師傅。”蔥頭說時遲那時快,飛撲上去,擋在蔣成蘭後背,自己挨了一結實。
鄰居們也紛紛上前拉住蔣木頭,你一言我一語勸著。
蔣木頭滿臉慘白,氣得一陣頭暈目眩跌坐在地上,不得不大口大口喘著氣。
蔣妻哭得也上氣不接下氣,一把一把揪著女兒,“你怎麼這麼糊塗,你怎麼這麼糊塗,你這混小子,你可真是要把你爹娘活活氣死才算。”
蔣成蘭也嚇壞了,忍著疼惶惶交代:“那銀子是我借給張秀才的。他近日買了不少書,老家銀子還未送過來,他這才拉下臉來找我借了二十兩銀子周轉。
何況這銀子也不是他用,他是想要來提親,怕被人捷足先登,所以才找我借了二十兩銀子置辦聘禮。”
蔣木頭聽完,震愕地看著院子裡的十二口大箱子,“所以,他上門來提親,反而讓你出聘禮?”
反正以後也要成一家人,何必計較這麼多。蔣成蘭小聲嘀咕一句,誰知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笑,嚇得她魂差點飛出去,驚慌轉頭,看向麵前的小孩子,“你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