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萬銘和司登漢,一時沉默下來,兩人彼此看一眼對方,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屑和嫌棄。合作?不可能。
何萬銘率先抱拳:“大人,何家藥師共計兩千餘人,每人每天三十張藥膏綽綽有餘,一個月就能製六萬張,兩個月十萬張根本不在話下。
且不說還有藥童四千餘人。庫房及各藥肆的藥材上千石。即便單獨承辦,也不會有任何困擾。
可若是將藥膏分作兩批,到時候品質不一,大人您豈不是又多了麻煩。”
司登漢也是一拱手,“大人,司家藥師二千五百四十七人,現有藥材共計兩千四百七十餘石。司家亦不成問題。”
蔡應衡略一思,倒是為難起來。其實在保證質量和數量的前提的下,他是更願意選一家,畢竟兩家一起做,很容易惹出多餘的麻煩。
對於兩家而言,他倒沒有質量擔憂,畢竟兩家都承辦過。至於價格,他是固定價,也不存在誰高誰低。既如此,那選哪一家呢?
前兩年之所以選何家,是上頭發了話,可今年上頭說讓他自己看著辦,卻叫眼下的他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司登漢將蔡應衡的猶豫看在眼裡。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道:“何老板,有句話說得好:仁人者正其道不謀其利,修其理不急其功。
何家短短十年就發展成如今模樣,已經不容易,何老板理應知足而善,好好打理偌大家業才是,卻還要為了壯大家業,強取豪奪,實在是令人心寒呐。”
何萬銘先是眉頭一皺,而後臉色一沉,“司老板,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想爭奪藥膏單子我能理解,可你這般汙蔑,未免小人之舉了。”
司登漢哼笑一聲,朝蔡應衡拱了拱手,“當著大人的麵,我又豈敢胡說八道。”
又轉對蔡應衡道:“大人,何家打壓地主,以極低價買下數千畝田地不說,還縱容莊頭欺壓佃農,逼迫佃農簽下八成佃租契約,佃農不簽,莊頭就又打又搶,可謂是無法無天,可佃農卻懼於何家的家勢而敢怒不敢言。如今是鬨得要上吊。”
“司老板。”何萬銘忍不住聲音拔高,“我確以低價買下千畝田地,可我此舉,卻是為了那些苦難的佃農。
如今土地價格高昂,老百姓想買幾畝地,就得省吃儉用許多年,有些甚至一輩子也買不起,隻能佃地為生。
我壓低地價,以此為開端,土地價格便會慢慢下降,這難道不是有益於佃農嗎?司老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說,卻還如此汙蔑我,你還稱自己是讀書人,你簡直是給天下讀書人上德。”
司登漢毫不掩飾譏諷:“何老板倒是把自己標榜得高尚,卻未免冠冕堂皇了些。你以低價買入,銀子你省了。地在你手裡,那價格怎麼定還不是你說了算?你還能虧了?竟還有臉皮說是為了佃農,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何萬銘當著蔡應衡的麵不好太過發作,隻能忍著衝勁,“好,這事我不與你理論,我沒觸犯法律,我也問心無愧。可你平白汙蔑我,難道你就高尚了?”
司登漢不理他,繼續對蔡應衡道:“大人,您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坪坡村的佃農,被何家的莊頭欺壓得活不下去,前日何家莊頭甚至還帶人去直接搶糧,說是佃農不簽契,就賠十九石糧。無法無天至極。
還有,一個多月前的如莊瘟疫,死多少人?整個莊子連帶莊外,死了數百人。何家既自詡藥肆第一,卻連自家莊子裡的小小瘟疫都控製不住,後來還是一赤腳大夫隨便開了張方子,瘟疫就治好了。
大人,何家如此不仁不義,您難道真的放心將十萬張藥膏單子交給何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