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名衙役衝進房間:“二位大人,門外有一個人自稱是千牛衛中郎將,叫李元芳,要見大人。”
說著衙役將銀質魚符和官憑遞上,曾泰接過來一看,忙道:“趕快出迎。”
這一迎就迎出了事。
李元芳將狄仁傑微服私訪的事一說,曾泰三魂頓時少了兩魂。
一堆人著急忙慌地趕到大牢裡,隻見狄仁傑正在牢房中裝神弄鬼,與張春、王五相談甚歡。
曾泰一個滑跪,滑到牢門麵前,磕頭如搗蒜:“卑職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狄仁傑隔著牢門搖頭笑道:“貴縣請起吧。”
曾泰還不敢起來,隻顧著磕頭:“卑職有眼無珠,冒犯了閣老,請閣老重責。”
李元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還不快把牢門打開,讓大人先出來!”
曾泰如夢初醒,回頭衝身後的獄吏喝道:“混賬,傻站著乾什麼,還不打開牢門!”
狄仁傑聞言又搖搖頭,待牢門開了,不緊不慢從牢中走出來。
李元芳忙上前關切道:“大人,卑職就說不能把您一個人留下來,您看現在鬨的。”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狄仁傑又轉頭看向曾泰,“曾縣令起來吧,我要去停屍房,看看那兩名死者的屍體。”
曾泰愣住了,沒想到狄仁傑如此雷厲風行,但也隻得答應。
幾人便到了縣衙停屍房,狄仁傑繞著兩具屍體仔細檢查了一番。
片刻後,狄仁傑問道:“貴縣,本閣白天在小陽村問你那幾個問題,不知現在有答案了沒有?”
曾泰聞言稍有些慌亂,但隨即定了定心神道:“回閣老,第一個問題,卑職不知閣老身份,這才把閣老當作凶犯的同夥。”
“其次嘛,菜刀和臟銀多半是衙役們搜檢疏漏,所以第一次搜查沒有查到。至於土坑中沒有血跡,也許是屍體上血跡已經乾了,張春這才掩埋。”
狄仁傑搖頭一笑:“你的記性倒很不錯。”
曾泰聽出其中的暗諷,尷尬一笑:“卑職愚鈍,還請大人指點。”
狄仁傑解釋道:“在一般情況下,血跡凝固要兩三個時辰。如果真的是張春殺人,你想他會不會蠢到兩三個時辰以後再去掩埋屍體。換了你會這麼做嗎?”
曾泰無言對答,支吾著道:“這……那依閣老之意是?”
狄仁傑道:“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張春清早起來,發現借宿人已死,他怕自己難脫乾係,慌張之下將屍體掩埋。”
曾泰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說初次審問張春為什麼他前言不搭後語,謊話連篇。原來是這樣。”
“可是張春家的菜刀和臟銀又怎麼解釋?”曾泰問道。
“把證物呈上來。”狄仁傑道。
曾泰對此早有準備,立刻將菜刀和銀子奉上。
狄仁傑卻隻接過了菜刀:“你好好看一看,這菜刀上是個左手印,張春卻是用右手的。”
李元芳也接過菜刀,看了一看:“這菜刀已經繡鈍了,用這菜刀殺人,削出死者脖頸處那樣不深不淺的傷口,非得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不可。”
曾泰這才後知後覺道:“閣老,難道是有人栽贓張春、王五?”
“本閣在獄中與張春、王五交談,他二人已經交代了,有人以他們家小的性命要挾他們頂罪。如果沒有本閣,你恐怕已經將這二人冤殺了。”狄仁傑淡淡道。
曾泰嚇得麵如土色,忙跪下請罪:“卑職糊塗,卑職糊塗,請閣老責罰。”
狄仁傑麵色冷峻:“曾泰,爾為一方父母,代天巡牧,遇人命大案竟如此草率,倉促定罪,本該處罰。”
隨後他的麵色又緩下來:“不過此事確非一般命案,有許多吊詭之處,再加上你勤勞公事,親力親為,這次就免予處分了。”
曾泰一聽免予處分,立刻五體投地道:“謝!閣老寬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