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索性坐到趙既的身邊,輕輕推了推他:“怎麼了嘛?連我也不能說嗎?”
趙既麵無表情道:“湖州的事,許世德,太子,還有李規的秘密,我都已經清清楚楚,但是卻不知道該處理。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我更是無所適從。”
他又歎了一口氣道:“還記得在幽州的時候,我對付的是貪官汙吏,對付的是勾結外虜,企圖割據山河的逆賊。那時候不必投鼠忌器,可以率性而為,”
“我連哄帶嚇,要挾喬泰去救人。然後在刑台上,救走了許多無辜的老弱婦孺。並當著眾人打死了虐待老人的惡吏,其實是濫用私刑,不合規矩。”
趙既回憶起幽州的種種場景,眼神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
“但是那並不違背我的本心,反而出了一口惡氣,那些日子和事情都值得懷念,可是回長安後……”趙既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上官婉兒靜靜地聽著趙既的傾訴,沒有打斷他。
待他說完後,她柔聲問道:“那你現在做的事就違背你的本心了嗎?”
趙既的眸子倒映著夜空中的星辰,沉默片刻後道:“多少有些吧。”
他雖然說是千牛衛,查的也是內衛,但本質與內衛沒什麼區彆,乾的都是鷹犬的工作。
尤其是牽扯到太子,一邊是狄仁傑,一邊是手腕殘酷的武則天,吃力不討好。
太子也不全是無辜的。在武則天的視角來看,他與李規勾搭不清,派了兩撥人馬來湖州相救不說,這次又私自外出,樁樁件件都說不過去。
湖州案純粹就是武則天和太子及其背後勢力的互相傾軋,內衛許世德借這個機會設置了詭計,以圖私利。
整件事要說贏家,也許曾泰算一個吧。
但是被卷進旋渦的人更多,張春,王五,劉傳林,蔣老四……
上官婉兒看著趙既的眼睛,問道:“那有沒有不違背你本心的事能做呢?”
趙既微微一愣,他的目光對上上官婉兒的眼眸,緩緩開口:“有是有,隻是……”
“但什麼呢?”上官婉兒輕輕打斷了他的遲疑,嘴角掛著一絲淺笑,“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做你想做的就是了,隻要不是傷天害理,你又怕什麼?”
趙既輕歎一聲,微微搖頭:“可是陛下那裡,說不準沒法交代。”
上官婉兒抓起趙既的手,十指緊扣,把他拉了起來,接著柔聲道:“沒關係,你先把湖州這裡的事情都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趙既感受著上官婉兒手心的溫度,看著上她的眸子,點了點頭。
“事情還要從藍衫記講起,其中有越王留下的藏寶圖,許世德的主要目的就是它……”
趙既花了許久,將藍衫記的秘密,劉查禮、李規、吳孝傑三人的身份,還有許世德及其手下內衛的動作解釋清楚。
隻是有關太子及其手下的事,趙既沒有立即說明。
上官婉兒聽後,眼中閃爍著讚賞的光芒:“真難為你了,竟能把這些都弄得清清楚楚。有了這些,陛下那裡怎麼都能交差了。”
趙既聞言不置可否:“這都要感謝劉查禮的兒子劉傳林,是他將李規那本藍衫記交給我的,也是因為他,我才能知道諸多隱秘。所以我也答應了他,要救他和她的夫人。”
“所以你之前說想做的事情,就是這個?”上官婉兒笑問道。
趙既點了點頭:“是。我覺得他們二人會被李規牽連。”
上官婉兒笑道:“我倒覺得你多慮了,陛下關心的重點在李規和太子身上,其餘人等陛下是不會管的。他們若是真心,遠走高飛,或是隱姓埋名都不是難事。”
趙既無奈道:“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