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趙既神色一變,他記起來了。好像上官婉兒提過一嘴,武則天有意清查內衛,本來是讓他去的,但是最後上官婉兒出言,最後換了一個內衛閣領,該不會就是這個孫殿臣吧……
李元芳知道一切並不是厲鬼作祟後,中氣又足了起來:“大人,現在一切都明白了。凶手故布疑陣,就是要借宇文承都厲鬼複仇之說,掩蓋他們滅口內衛的真相。”
曾泰麵帶愧色,向狄仁傑拱手謝罪:“學生慚愧,被鬼神之說所惑,誤入歧途,妄下判斷,乾擾了恩師查案,有愧聖人教誨,有愧恩師教誨。”
狄仁傑寬容地笑了笑,並不怪罪:“畏懼鬼神是人之常情,此案設計之奇,亙古未有,連我也差點以為這世上有鬼,更不要說你們了。”
“這一切還得多謝承遠,如果不是他點破,我不知何時才能想到這一點。”
李元芳和曾泰都看向趙既,卻看見趙既有些走神,不由喚道:“承遠,承遠?”
趙既回過神來,連忙應道:“哦,大人,您剛剛說什麼?”
“大人剛剛誇你呢,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李元芳問道。
趙既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我在想案子。如果全國被殺的都是內衛,那真是一樁驚天大案。現如今內衛府閣領都被殺了,其中陰謀,堪稱駭人聽聞。”
狄仁傑沉重地點了點頭,麵色肅然:“承遠所言極是,內衛直屬皇帝,我想不明白的,正是歹徒截殺內衛的目的。難道他們真要針對陛下?”
趙既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我想,我知道一點端倪。”
“伱知道?”狄仁傑吃了一驚。
“我們都經曆過湖州的事,大家還記得許世德嗎?”趙既問道。
“當然記得,這跟本案有什麼關係?”曾泰道。
趙既深吸一口氣,掐頭去尾道:“內衛中出了許世德這樣的敗類,陛下震怒,決心整治內衛。本來這個任務是交給我的,但是我不是內衛中人,查起來有諸多不便,於是此事就交給了內衛中的一位閣領。”
狄仁傑當即明白過來:“你是說,孫殿臣就是負責整治內衛的閣領,他被殺是內衛自己人做的?也就是說,這是內衛的內部傾軋?”
趙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內衛行蹤詭秘,身份也保密,又有許多武功好手,除了內衛自己,不會有人能找到並清洗如此數量的內衛。但若說這是單純的內部傾軋,我又覺得事有蹊蹺。”
狄仁傑微微頷首,若有所思:“有道理。那你覺得哪裡有蹊蹺?”
趙既眉頭緊皺道:“大人忘記宮中也鬨鬼了嗎?陛下這幾日險象環生,我懷疑宮內、宮外的鬼案之間可能有些關聯。”
“內衛再怎麼不堪,也是皇帝最信任的力量,要說偷雞摸狗、互相攻訐是可能的,但是陰謀針對皇帝,若無外人指使,他們有這個膽量嗎?”
話至此處,房間外又是一陣電閃雷鳴。
狄仁傑雙眼微眯,計算著如今的形勢。
趙既按捺不住道:“大人,茲事體大,我要不要立刻回神都密報陛下!”
“不!”狄仁傑立刻伸手攔住了趙既。
狄仁傑緩緩搖頭:“現在不是時候,我們隻是大致了解了發生的事,但並沒有抓住任意一個凶手,更不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
“此時麵聖,隻會打草驚蛇。我們是外臣,不宜乾涉內廷之事。你回到宮中,沒有線索,無從下手,身份又尷尬,隻會投鼠忌器,無功而返。”
“假如此事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們更該從宮外著手,宮外之鬼一破,宮內之鬼自然無所遁形。”
趙既沉吟片刻,仔細考慮狄仁傑的話,想到了現在整日陪在武則天身邊的太平公主,確實棘手。
他最終認同地點了點頭:“大人說得有理,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行事?”
狄仁傑沉吟片刻,道:“要想查清滴血雄鷹一案,就必須先破解六十年前發生在江家莊的血案。明日,我們再去一次恩濟莊,先把那無頭鬼捉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