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郎深深地低下了頭,聲音低沉地說:“此事結束後,草民心中的惶懼無法用語言形容,經常做夢夢到惡鬼索命,這件事折磨了我一輩子呀!”
說到這裡,他竟擦拭起眼淚來,看著還以為是真心悔過。
趙既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暗自冷笑。他半點都不相信江小郎的話。
此人賣主求榮,手上有著成百上千的人命,為了救自己,從家人到舊部,殺得乾乾淨淨,一個活口沒留。
其所作所為,不是一個心狠手辣就能形容的,簡直是歹毒成性,說他被噩夢折磨,嗬嗬……
趙既冷冷地瞥了一眼江小郎,說道:“好了,江小郎,你的眼淚留著以後懺悔吧。我來問你,現如今的滴血雄鷹案與幾十年前的案子如此相似,是不是你將幾十年前的案子的細節說了出去?”
江小郎猛然抬頭看著趙既,答道:“這位將軍說得不錯,一個多月前,有人找到草民,拿出了我在右衛中的檔案,斷定我就是江小郎。”
“隨後他又以江家莊的血案威脅草民,要我把當年江家莊的血案詳詳細細交代一遍。他又威脅老朽,說要有人問起如今的血雄鷹案,便一口咬定是宇文承都的惡鬼所為。”
趙既又冷笑一聲,江小郎已經活了上百年,早就活夠本了。如果真有所謂悔過之心,又何必助紂為虐,苟且偷生?他太想活了。
“那個威脅你的人是誰?如果他在你麵前,你還能認出他嗎?”趙既追問道。
江小郎激動道:“那個人蒙著麵,但是草民能聽出他的聲音。”
狄仁傑問道:“蒙麵人的身量如何,有沒有什麼特點?”
江小郎搖了搖頭,指著曾泰道:“那蒙麵人和這位曾大人差不多身量,沒什麼特彆的。”
狄仁傑旋即和趙既對視一眼,他感到奇怪,何雲那身材可不一般啊,怎麼能說沒什麼特彆的。難道錯怪何雲了?
趙既走到狄仁傑耳邊道:“大人,也許何雲體型特殊,怕暴露了,他並沒有親自去見江小郎。”
狄仁傑點了點頭,又向江小郎拋出一個問題:“我還有一事不明,那個蒙麵人究竟是如何得知江家莊的血案是你所為的?”
江小郎搖了搖頭:“這一點草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曾問過那個蒙麵人,但蒙麵人似乎也不清楚。”
趙既雙眼微眯,提示道:“必定是當年的知情者泄露了消息。你在犯案時,是否曾留下什麼活口?”
江小郎眼中閃過一道亮色,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是那個叫虛穀子的道士!當初我請他散布謠言,原本打算將他滅口,但那道士似乎有先見之明,提前逃走了!”
趙既露出一絲笑容,“虛穀子”這個名字可太關鍵了。
“就這些了嗎?你還有沒有什麼想交代的?”趙既隨口提問了一句。
江小郎連連點頭:“草民知道的就是這些,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狄仁傑眼中閃過懷疑:“永昌縣丞呢?他不是找過你嗎?他沒有和你串謀?”
江小郎一愣:“大人,草民從沒有見過現任永昌縣丞啊!”
曾泰聽到江小郎的話,頓時傻掉了:“你胡說,縣丞明明去見了你一麵,正是你告訴他江家莊在青陽崗上的,還將江家莊血案的事也說了出去。”
江小郎急忙澄清:“大人,事已至此,草民沒必要撒謊,草民所說句句屬實啊。”
曾泰回頭看了狄仁傑一眼,而狄仁傑卻露出了笑容:“想不到還真有意外收獲,那就再請縣丞來坐坐吧。”
——
與此同時,在恩濟莊的另一間民居內,永昌縣丞正焦躁不安地踱步。
他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一整天沒怎麼見到曾泰,隻知道他幾次離開恩濟莊。
千牛衛來了之後,衙門的人什麼事都插不上手,也了解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儼顯然被邊緣化了。
忽然,有人敲門,縣丞開門一看,是兩個持刀的千牛衛。
“大人,狄閣老有請。”兩個千牛衛異口同聲道。
縣丞強自鎮定下來:“好,二位請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