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破防,一聲怒吼:“大膽!你這是公然抗旨嗎?”
狄仁傑依舊不慌不忙道:“臣不敢,隻是實言而已。”
“放肆!放肆!”武則天怒拍了兩下桌子,“來人呐!”
千牛衛聽到呼喚,一擁而入。
武則天一指狄仁傑,咬牙切齒道:“將這老賊拿下!”
趙既眉頭一挑,心中嘀咕:“‘老賊’,怒氣值爆了,斬殺線到嘍!”
但是千牛衛聞言隻是一愣,麵麵相覷,一時竟沒有動作。
桓斌、張柬之等人連忙跪下:“請陛下息怒!”
趙既倒是沒有跟著瞎摻和,隻是跟狄仁傑一樣站著,否則大臣全都跪了,那不成逼宮了?
到時候本來沒事兒也有事了。
狄仁傑笑了笑,終於也沒再繼續刺激武則天,認真解釋道:“陛下,此案的始末,十分複雜,確非三五日所能告破,如果讓微臣查察,恐怕至少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
這次狄仁傑倒沒說出什麼“此案隻有臣一人能破”這種狂話,畢竟還有一個趙既呢。
武三思大聲喝道:“狄仁傑,事到如今,你還在推諉,包庇刺客!兵貴神速,三日之內必須抓到刺客,等一兩個月的時間,刺客早就不知去向了!”
狄仁傑嘴角微笑:“陛下,臣看這樣吧,將此案交與梁王審理。想必梁王三日之內是能拿到刺客的!”
武三思瞠目結舌:“你……”
狄仁傑淡然一笑,不緊不慢地道:“梁王者,大才也!頭腦清澈,才為世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張柬之趕忙捧哏道:“狄公所言極是,請陛下將此案交與梁王,那才是人儘其才啊。”
“夠了!”武則天的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你們一唱一和,以為朕可欺不成!”
眾人當即噤聲,為武則天所攝。
武三思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陛下,刺客逃走時,臣不在現場,沒見過刺客,哪能抓到人呢?”
“不過朝中不是隻有狄仁傑一人能破案。趙將軍名聲在外,正好見過刺客,臣以為由他破案,這才叫真正的人儘其才!哼!”
這好像是武三思對張柬之的反擊,他說得神采飛揚!
“至於狄仁傑,買放刺殺陛下的刺客,宜當革職查問,交趙將軍嚴審,調查其背後的陰謀及同黨!”
武三思言畢,陰險一笑,這番讒言要是進成了,就叫狄仁傑趙既自相殘殺!
趙既答應查不出來便是無能,查出來,難免和狄仁傑生出嫌隙。
如果不查,便是與狄仁傑同黨,買放刺客,圖謀弑君!
而武則天聽了這番話,竟頗有意動之色,上下打量趙既。
趙既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不得不出來說話:“陛下,臣的意思,與狄公一般,此次刺駕前因後果十分複雜。”
“非一日兩日所能查清。而且,臣也以為,狄公放走之人,並非真正的刺客!真正的刺客另有其人!”
武三思聞言,又出言指叱:“趙既,你難道也是與狄仁傑合謀?狄仁傑放走刺客是眾目睽睽之下的事,豈容你如此抵賴?”
趙既聞言,一本正經道:“既然梁王如此認為,臣與狄公均有嫌隙,那隻有請梁王親自查察此案。以梁王才具,必然是手到擒來啊!”
“你!你放肆!你竟敢公然諷刺本王!”武三思大怒。
武則天眉頭緊皺,喝退武三思:“你放肆,這是什麼地方?容你如此咆哮!”
“臣不敢,臣不敢!”武三思頓時唯唯而退,心中十分委屈,一個兩個的,都仗著寵信排擠自己。
武則天聽到趙既和狄仁傑一個說法,心中已經有幾分疑慮了:“承遠,你剛剛也說,放走那個不是刺客,究竟是怎麼回事?”
順帶著,武則天揮了揮手,示意千牛衛們下去。
狄仁傑見狀,終於又笑了:“臣繪製了一幅現場圖,陛下願意看一看嗎?”
武則天當即點了點頭。
狄仁傑從衣袖裡拿出圖紙雙手舉過頭頂,上官婉兒接過,遞到武則天手中。
武則天飛快地打開,仔細看了一遍,忽然她抬起頭來:“是這樣?”
狄仁傑微微頷首:“這就是事情發生時的情景。”
武則天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圖紙放在桌案之上。
她現在回味狄仁傑剛剛說的話,這才明白是自己會錯意了,心中頓時有幾分尷尬和愧意。
“懷英你也真是的,如此要事,也不早說清楚,你早把這份圖給朕,朕又豈會如此失態?”武則天有些埋怨道。
“臣知罪。”狄仁傑不再嘴硬,笑著拱手告罪。
半晌,武則天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嗯,也是朕太心急了。也罷,懷英,朕還是命你全權負責此案的查察,承遠輔佐,聖旨即刻下達。”
武三思幾乎無法接受,目瞪口呆,這麼大的事,就這樣輕輕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