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照的手略一用力:“彆急,我沒這麼做。到了獄署司後……總之,我改了主意,怒斥了欺辱嶽丈的刑官,還對他愧疚不已的道歉。嶽父大人沒有怪我,還反過來安慰我。你放心,我會照顧他的,這些可都是為了你,月兒。”
雪月幾欲作嘔,就在沈輕照氣息越來越近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急急的聲音:“大人!大人!高姨娘身體不適,動了胎氣現下難受的厲害呢!老夫人請您即刻過去——”
沈輕照眼眸一暗:“慌張什麼,沒有點規矩。”
他收手,皺眉看向房門:“告訴母親我今晚不過去了,讓府醫儘心,照顧好玉心的胎。”
小廝急道:“大人,您不去怎麼行啊,這——老夫人可是下了通牒的。晌、晌午的時候,夫人去看了高姨娘,還帶了一盒點心,結果高姨娘到了晚上便開始不舒服……老夫人的意思……哎!總之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沈輕照心中一陣煩躁。
靜了靜,忽然抬眼看雪月:“你竟敢與我耍花樣。”
雪月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是麼……月兒,你去看玉心還給她帶糕點,你何時與她這般交好了?”沈輕照笑意淡薄,“是因為厭惡我?”
“因為不願與我共處,才用了這種手段把我逼走。對嗎?下毒,虧你想的出來。”
“我沒有下毒。”
雪月單薄的背脊挺直,如傲立寒風不折的花枝。
“我從不弄臟自己的手。身為正妻,關懷懷孕的妾室無可厚非,我的糕點乾淨。”她目光清澈明朗,“但若有人借題發揮,栽贓誣陷,實在非我所控製。”
沈輕照咬牙:“我說了——你今晚不該惹我!”
“我沒有。”雪月倔強仰頭,“我隻是送了一份乾淨的點心,我怎麼會知道高姨娘要做什麼。是她惹你,不是我。”
沈輕照沉著臉色,忽而一笑,猛地甩手將雪月摜在一旁。
她摔在床側,烏發散亂狼狽不堪。
“好!好,好個不知。你早不送晚不送,偏偏今日去送糕點,就為了躲過今晚。月兒,原來你寧可讓人算計你,也不願意和我一起。好,很好。”
他低下身:“我成全你。我走。但是月兒,我們就看看,殘害子嗣的罪名——你這個主母,是不是能擔待得起。”
說完他甩手就走。
雪月虛脫一般慢慢滑下,纖細手臂一點一點環住自己。
雙玉從外麵跑進來:“姑娘!姑娘你有沒有事?!”
雪月看見她,忽地委屈哽咽伸出雙手,雙玉難受地一下抱住她:“不怕不怕……雙玉在呢……”
“他、他走了麼?”雪月小聲問。
“走了走了,奴婢看著的,已經走了。”
雪月伏在雙玉懷裡,緊緊抓著她的手:“雙玉,我與你說的你可都辦妥了?高玉心沒有發現吧?”
雙玉忙道:“姑娘放心,萬無一失,奴婢躲在衣櫃裡,一直暗中盯著。高玉心果然派人偷偷摸摸往我們屋子裡藏東西,奴婢按你的吩咐,已經悄悄把那東西處理了。”
“好……那就好。”
雙玉還擔心:“姑娘,但如此機會,高姨娘未必隻爭個寵便善罷甘休,她懷著身孕被帶回府,野心早就日益膨脹。”
雪月搖頭:“沒關係,我能打發她。”
不是擔待不起,是她絕不領受毒害子嗣這等欲加之罪。借了高玉心的手,卻也不能真的讓她害自己。
雙玉心頭一酸,望著雪月清瘦許多的臉頰和眼底餘悸,心疼地輕輕拍撫她背脊。
這樣的溫柔拍哄下,雪月心勁鬆了,身子一軟縮在雙玉懷裡:“雙玉,我好害怕……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他靠近我,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好想吐……”
雙玉難受的直掉眼淚:“姑娘不怕,雙玉拚命也護著你。今晚安全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雪月怔怔瞧著她,下意識伸手給她擦淚。
今晚安全了,明晚呢?
她又要用什麼辦法脫困?
第二日一早,就如雪月所想,沈老夫人派人叫她過去。
正廳裡,高姨娘坐在沈母下首哭的哀婉可憐:“妾一己之身有什麼打緊……不過是看著沈郎子嗣單薄,一心想為他保住這來之不易的孩子罷了……母親——母親就算不為妾,也要為這個孩子做主啊……”
沈母淡淡拍她後背:“好了好了,你不要哭。老身絕不輕饒膽敢傷害沈家子孫的人。”
她雙眼微眯:“雪氏,看看你乾的好事。你自己生不出嫡子,便不允庶子先降生麼?我們沈家,如何能容你這般歹毒之人!”
雪月站直身體,不卑不亢:“母親,我沒有害過高姨娘。”
“玉心就是吃了你送的東西才嘔吐不止,你還敢狡辯。真要老身拿出證據撕了你的臉麵嗎?”
雪月坦然道:“母親若要搜證,我不敢不從。但不敢隻勞累母親的人,可叫我的侍女和嬤嬤同去。”
“怎麼?難道我這個侯府的掌家人,還會誣賴你不成?”沈老夫人冷道,“搜你房間有何用,想必你早已處理乾淨,不會留下什麼證據。”
雪月想了想:“那麼,也可搜查我昨日帶去的糕點。府醫瞧過,自然會知裡麵是否放了任何不利於養胎之物。”
高姨娘先是皺眉,旋即眼睛漸漸亮起,對沈老夫人道:“母親,妾的胎一直是由孫大夫照看,飲食上的衝克之道,他最清楚。不如便請孫大夫來瞧。”
沈老夫人沉吟片刻。
終於,她側頭吩咐:“張嬤嬤,去請孫大夫。昨日的東西,也一同拿來。”
沒一會兒,張嬤嬤回來,手裡提著一盒糕點,身後跟著畢恭畢敬的孫大夫。
她當眾打開食盒,裡麵擺放著油紙包好的糕點。
高姨娘眼尖:“母親,這正是昨日夫人拿給妾的,夫人心思彆致,手也巧,每塊糕點上都用油紙包著,還打了絲絡,妾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