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體的屏幕是黑的,隻有彩色的線條清晰明亮的躍然而上,遲緩的,卻有生機的,上麵正好倒影出他們一張張有些空白的臉。
什麼?
另一道……心跳??!!
“停!停!快點全都停下!!”
危摧立馬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不僅僅是斐娜醒了,不僅僅是斐娜還活著。
那邊坐在浸泡池中的斐娜還沒能反應過來。
主要是這幾十年,技術發展實在是太快了,各種設備都已經迭了好幾代,更彆說此刻用來檢查的還是剛剛拿來的最新的儀器,連景耘都看不太明白上麵的各種聲音和指標代表著什麼情況。
更不用說記憶還停留在幾十年前,這一會兒正在努力了解這幾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於他們這些犧牲者來說,這就像是驟然從戰爭年代穿越到了和平年代,加上她剛剛還努力接受了自己‘流產’的消息,此刻的斐娜對一切都非常不適應。
她正在努力跟上現在的情況,試圖振作起來。
但還不等她做出更多反應。
此刻周圍人的反應讓她有些心驚膽戰。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她,就好像她是什麼特彆需要嗬護的脆弱瓷器——好吧,當然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沒什麼問題。
哪怕是現在沒弄清楚情況的斐娜也知道自己此刻醒來對於羽族,對於許多像她一樣的族人代表著什麼。
隻不過。
“各種對身體有影響的儀器都馬上推出去。”
在危摧身邊的研究員也立馬反應過來。
“那顆蛋沒有流掉,當初流掉的應該是保護層,羽族蛋跟著母體休眠了,但因為太小且已經休眠沒有了動靜沒有發育監測不出來,現在蛋重新開始發育,情況很不好,但還有挽救的可能性!去準備所有孕期需要的東西,藥劑呢?最近新出的穩定的藥劑呢?快點調來二瓶。”
“危導,我讓我同學過來吧。”
這邊急急忙忙,試圖搖人。
“她是專門研究這方麵的。”
危摧點頭。
一切快速有序進行。
看似平靜專業,實際上都是靠著本能反應。
在場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問號。
是真的嗎?
臥槽,原來是真的啊!
除去斐娜‘複活’了,她肚子裡的幼崽也還在啊?!
這不是做夢吧?!
這簡直做夢也沒想到還有這種大團圓結局啊!
負責的研究人員尚且如此,更彆說還沒看懂情況,隻是聽了一句幼崽還活著的斐娜和景耘。
什麼意思?
景耘原本坐在距離斐娜最近的位置,一雙灰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過來。
等到這句話說完。
他整個人都懵了。
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還是斐娜率先
撐起身子開口。
“什麼意思?意思是崽崽還在嗎?”
她下意識的扶上小腹。
“哎哎哎!!”
“不要亂動!”
“現在還在,您安靜待著!也不要激動!很危險的,現在要穩住,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穩住!!”
“不,開始重新發育,穩定生長的概率會更高一點的,但是需要您配合!”
斐娜下意識的坐回去,不自覺的小心翼翼。
等坐好,才試探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眼淚刷的一下又下來了。
“還在——”
他們的崽崽還在。
那個他們期盼了許多許多年才終於擁有的小幼崽,還在的。
“娜娜,娜娜不能哭。”
景耘也像是被驚雷驟然炸醒,雖然自己也還是懵懵的,但還是快速上前,試圖安撫住斐娜。
然後——
景耘茫然的感受到一股略有抗拒的精神力,很輕微的,就來自斐娜身上。
抗拒?
娜娜在抗拒他?
景耘本能有些手足無措,但下一瞬他反應過來。
不對,這不是娜娜的精神力,這是——
他茫然呆滯的看向斐娜的肚子。
斐娜感受到肚子裡逐漸蘇醒的小家夥的精神力,本能的將景耘推開一些。
她也有些茫然。
“危摧,肚子裡的寶寶,好像有精神力?”
“什麼?”
“快快快,藥劑來了,快點投入——”
按道理,正在發育還沒有成功誕生的幼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擁有精神力。
至少要在誕生之後,幼崽對外界真正有認知的時候,這個時候幼崽們的精神力天賦才會逐步顯現。
但這個幼崽都跟著母親一起休眠了幾十年了,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所以這也並不是多麼讓人感覺意外的情況。
隻不過這個幼崽有了精神力,也就對家長有了反應。
在爸爸離開之後,他的精神力安安靜靜的窩在了媽媽懷中,就差明說——不要爸爸,討厭爸爸,爸爸離寶寶遠點!
討厭討厭討厭!
剛剛開始重新發育,精神力也逐步開始活躍的幼崽非常堅決地表達了對靠近的父親的排斥。
景耘有些手足無措的後撤。
在愛侶跟前,像是一隻被淋濕了羽毛的鳥雀。
濕漉漉可憐巴巴的立在距離巢穴不遠處的樹枝上。
斐娜看著他,摸著肚子。
多少感受到了肚子裡幼崽是因為什麼才排斥他。
“去看醫生吧。”
斐娜很輕的開口。
“阿耘,去看醫生吧,你需要幫助。”
片刻。
景耘乾澀的聲音響起:“好。”
*
旁邊彆墅裡。
幼崽正
舉著自己的小手將營養液揚的嘩啦啦,小手拍打著液麵,認認真真握著小拳頭。
“他剛剛這樣那樣,嗚嗚嗷嗷的哭。”
“奧奧。”
危城和危拂坐在旁邊,好不容易將幼崽的注意力從自己的飛行器被蟲子吃掉轉移開,努力聽小幼崽說著相關情況。
其實都還有些茫然。
什麼意思呢?
意思是斐娜肚子裡的孩子還在?
而且還向著鳳希表達了一些想法?
但這種事情真的是可能的嗎?
兩人也弄不懂,乾脆就當聽故事一樣聽幼崽繼續講。
看著幼崽這邊哇啦,那邊嘩啦,然後開口:“他哭的比我都大聲,吵到希希了,希希就努力哭的比他還要大聲了。”
然後希希就暈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危拂、危城:……
還特意要比人家哭的聲音大……?倒也不用這樣‘努力’。
直到顧長老的信息通訊緊急撥打過來。
危拂下意識接聽。
“顧老?還有什麼事情嗎?”
“斐娜醒了。”
“是,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也弄清楚了希希的來曆,那些記憶碎片都已經拚好了,基本能判斷希希到這裡來是個意外,希希原本的世界也根本沒有蟲族這回事,他跟蟲族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再修養一周,我考慮帶他去第七星球看看,順便在這段時間裡找個比較低調的地方住。”
樹大招風。
當初被蟲族寄生的種族可不僅僅隻有羽族一個種族。
隻是殺死了蟲卵之後,‘死亡’後,身體能一直保存到現在的,除去羽族也沒有幾個。
羽族對於家人,對於幼崽,都有一種從骨子裡的執念執著。
這種執著在很多堅持了幾十年,最終狠心放棄的種族裡也格外突出。
根據相關統計,很多種族都是在幾十年之後不忍心看著已經沒有意識了的親人的身體持續衰老,最後枯竭離開,選擇主動放棄。
而羽族這樣的情況幾乎為零。
當然,這也是兩種不同的習性所造成的,還有就是羽族不僅僅是身體素質強悍,科技方麵也一直沒有落下。
當然,這在之前不會引起什麼波瀾。
畢竟大家都一樣。
隻是拖的時間長短。
現在斐娜醒過來的事情如果傳出去。
到時候會引起多少波瀾也可想而知。
而斐娜蘇醒到底跟幼崽有什麼關係,他們雖然也不太明確,但有一點還是很確定的。
這跟鳳希脫不了關係,跟鳳希的鳳凰火脫不了關係。
之後會引發什麼騷亂動蕩,也完全沒人能知道。
有些偏執的種族同樣需要防範。
於是危拂已經自己思量好了。
等之後就找個低調一點的地方居住。
他們不會對鳳希去‘複活’
其他人懷揣著多少期待。
他們隻是覺得,一個二歲的幼崽,至少應該要好好成長。
“申請應該已經打過去了,但是希希的記憶碎片我還是希望看見的人少一些。”
危拂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顧長老。
“好,這方麵你看著辦,把他保護好”顧長老也點頭,“還有,斐娜家的幼崽也還活著,景耘也終於去好好看醫生了,有什麼問題可以再隨時找我,我先往你那邊去,希希情況怎麼樣?”
即便是剛剛已經聽幼崽講述了一遍。
但說實話,童言童語而且還描述的稚氣,兩人多少都是當哄孩子聽得。
直到顧長老這通通訊打過來。
兩人下意識的去看小鳳希。
剛剛還活躍的小家夥此刻已經累了,扒在浸泡池的邊緣,打著瞌睡,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小家夥睡得踏實安穩,像是終於定下來了一樣,沒有了什麼負擔,跟剛剛昏迷時候那種情況不一樣。
“……爸爸……壞蟲蟲。”
兩人的視線逐漸變得柔和。
“又折騰了一會兒,也是累了。”
危拂摸著小家夥的小腦袋。
“現在情況看著好很多了,睡過去多休息休息也沒事了。”
剛剛的虧損是一瞬間的。
現在從旁邊的儀器上也能看出來小家夥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
外麵正在鬨騰。
兩人此刻轉頭看過去。
二小隻已經被帶過來。
宿父伸手扛著宿缺。
小紅隼一改酷哥樣,握著拳頭——“我要去揍他一頓!”
“揍什麼揍?小鳥崽子給我安靜點。”
宿父頭疼極了,死死的按住宿缺。
兩隻小孔雀一前一後被媽媽牽著。
他們在大人跟前看著乖乖巧巧,但一人一句。
“媽媽,叔叔。”
“你們說的對。”
看起來像是聽話的好寶寶。
“那可以在那個爺爺的飯裡下藥嗎?”
“或者藏點變質的食物?爛果子怎麼樣?”
“瀉藥瀉藥!”
“沒有一點創意。”
兩隻小孔雀說著說著,平時極其默契的兩兄弟這個時候卻自然而然的爭吵了起來。
在壞點子上各有各的想法。
宿父下意識的看過來。
孔芸禮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