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斐娜此刻穿著寬鬆的衣服,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她在確認進行寄生蟲卵清除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還有今天。
她又看向遠處的休息室。
景耘正在那邊坐著。
肚子裡的幼崽似乎是對爸爸非常不喜歡。
每次景耘靠近,都用精神力抗議,還試圖帶著媽媽去找小鳳希。
小家夥的精神力有時候很活躍,你能感受到他所表達的情緒。
他對於鳳希很是喜歡,大概是因為他求助了太久,隻有鳳希回應了他的求助。
結果小鳳希對景耘簡直是避而遠之,根本不願意搭理他,導致肚子裡的小幼崽也對景耘采取了同樣的態度。
斐娜哭笑不得。
有時候也不免有些自責,卻又不知道該要如何化解這樣的局麵。
但沒關係。
慢慢來。
斐娜轉身走進檢查室。
另一邊。
休息室內。
景耘坐在沙發上,遲疑的看著麵前兩隻小孔雀。
兩小隻從剛剛就到了。
他們才五六歲的年齡,鬼靈精怪的,活潑的要命。
而且雙胞胎,你一句我一句的,顯得格外默契。
“爺爺。”
“你怎麼了?”
“是不喜歡喝咖啡嘛?”
“我可是跟奶奶打聽到了。”
“爺爺天天都喝咖啡。”
同樣一杯咖啡。
熱氣騰騰的擺在景耘跟前。
景耘沉默,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兩小隻一前一後,繼續開口。
“這可是我們。”
“特意學習。”
“親手製作的。”
“景爺爺不喜歡嗎?”
“會很傷心的。”
“特彆難過。”
兩隻小孔雀骨子裡麵蔫壞,但實際上卻有著兩張懵懵的天使麵孔。
加上整天跟在宿缺身後,有時候就顯得呆呆的沒什麼腦子。
但動壞腦筋的時候,卻又很快。
又因為多少沾點孔雀的特征,簡直兩個花枝招展的小戲精。
且不說這樣驟然殷勤的態度代表了這咖啡裡麵有什麼。
就說——
景耘艱難的端起咖啡杯。
拿著調羹,在裡麵攪動了一下。
嗯,很難攪動。
裡麵是有什麼東西在的——
舀上來一勺看看,能看出咖啡杯的底部沉澱著大量沒融化的東西。
總之看起來不像是砂糖,整杯咖啡似乎散發著一種不詳的氣息,讓人不敢觸碰,勺子都仿佛快要融化了。
景耘:……
“這是你們準備的?”
景耘努力心平氣和,他努力對幼崽麵帶微笑。
他自知理虧。
有時候被這幾個小的折騰折騰也就算了。
但這算什麼?!
啊?!
他看起來那麼像是傻子嗎?!
“是的啊。”
“景爺爺。”
“這是糖。”
“不是藥。”
嗬嗬……嗬嗬……
景耘端著杯子的手都抖了抖,沉默的放在了一旁。
“我那麼像是傻子嗎?”
“對啊!”
“不是的話。”
“景爺爺為什麼去找希希的麻煩?”
“希希可是叫我哥哥!”
哥哥是要給希希出氣的,哥哥要保護希希!誰讓希希叫我哥哥!兩隻小孔雀高興的要開屏。
而孔離剛說完這一句。
剛剛還跟他一前一後的孔紛看過來。
“希希是叫我哥哥。”
“叫我。()”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剛剛默契的兩小隻又非常自然的爭吵起來。
景耘看著那杯加了料的咖啡,攪動著那完全沒能融化的不明藥品,即便做足了心理準備,最終也沒能下口。
實在不行——
景耘恍惚的想著。
不然我去給那個崽崽磕兩個吧。
我當什麼爺爺啊。
我認他當祖宗行不行?
兩隻小孔雀繼續吵,景耘看著那杯咖啡持續無言。
而這一邊。
鳳希已經跟危城玩遊戲玩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
小家夥比第一次接觸這個遊戲的時候厲害了一些。
還有他之前看危拂玩,對流程多少有了了解,加上對蟲族本能的不喜,讓他躲避起來更加靈活。
但到底還是年齡小,手指又短,又沒有多少經驗,還是個剛剛接觸這些東西沒多久的笨笨崽。
沒多久,小家夥的飛行器又被蟲族啃得破破爛爛。
危城隻聽見壞脾氣的小家夥一聲嚶嚶,似乎被氣的要打滾了。
“壞蟲,壞蟲——”
眼看都要氣哭了。
危城這邊卻進展的很順利。
是的,順便一提。
雖然危家三兄弟內,接觸遊戲最多的是危拂,但危城作為帶大兩個弟弟的長子,小時候都曾經格外關注弟弟們的喜好。
可以說這一類小遊戲,危拂玩的好,危城也不逞多讓。
幼崽轉頭,眼看著他覺得也跟自己一樣弱弱的大伯過五關斬六將。
將那些蟲族一個個打掉。
毛絨團子看傻了眼,呆呆的握著手柄望著,似乎是被打亂了計劃,睡衣上的毛絨呆毛都蔫蔫的耷拉了下來,旁邊點心也沒再吸引他的注意力。
危城眼瞅著幼崽的小淚花要落不落的。
他已經很習慣這個壞脾氣小哭包說哭就哭的性格了。
有點情緒波動就想要哭哭,還會奶聲奶氣的哭著告狀。
所以乾什麼非要玩呢。
危城哭笑不得。
他快速結束手裡這一局,伸手捏捏小幼崽的臉頰。
他也看到了幼崽的屏幕上,小家夥的飛行器被啃得七七八八,那蟲子貼臉出現在屏幕上,有種嘲諷的惡意。
對於小家夥來說,這種東西也的確挺可怕的。
危城準備按照自己的步驟哄人。
卻聽見幼崽悶悶的,奶音帶著哭腔哽咽,指著他的屏幕,可憐巴巴的小模樣。
“大伯騙人。”
騙人?
“大伯怎麼騙人了?”
“大伯說大伯不會玩遊戲。”
鳳希似乎委屈極了,他仰著自己的小腦袋,金色的大眼睛都氤氳成了兩汪清泉。
“大伯明明玩的很好。”
大伯騙人!
那雙眼睛仿佛在告知危城,
()他欺騙了希希真摯的感情。
“大伯現在隻是不會玩那些虛擬倉裡麵的遊戲。”
危城有點頭疼。
“那些戰場遊戲,還得是你爸爸玩,大伯隻能看看,但是這種遊戲大伯還能勉強玩一玩。”
這小家夥是在爸爸那邊吃癟了,來打擊他的?
這種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
怎麼這麼壞呢?
壞的這麼可愛。
還覺得能從他這裡找回場子嗎?打算贏了再安慰他?
像是這小家夥的作風。
興許他應該放放水,讓小家夥如意?
但是哪怕是遊戲,危城也實在不想讓蟲族得意。
“不然玩彆的吧。”
危拂調出遊戲數據庫,準備找點輕鬆的,讓一讓小家夥,讓他心情好一點。
反正就是哄孩子。
他早有預料。
沒關係,他可以。
他完全能夠勝任。
危城這麼說著,又拿著紙巾要給小家夥擦眼淚。
但可憐巴巴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的小家夥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還拒絕了大伯給他擦眼淚的舉動,隻仰頭憋著眼淚。
危城看著好奇。
這是要做什麼?
而且真奇怪,這小哭包居然忍住不哭了?
還是都不讓哄了?
危城好笑。
小幼崽的心思真是猜不到。
“好了好了——我們玩一點彆的——”
“那沒辦法了。”
幼崽憋著嘴,悶悶說著。
嗯?
危城沒能反應過來。
“大伯遊戲沒輸,就希希輸了,那希希忍住不哭,大伯替希希哭。”
什麼……意思?
危城愣愣的看著憋著眼淚的毛絨團子。
毛絨團子把相冊抱過來,翻到爺爺奶奶那一麵。
“大伯不是說自己不能哭嘛?沒關係,希希能哭,大伯可以替希希哭,這是輸了遊戲,不是因為爺爺奶奶,大伯還是堅強大伯。”
哭吧。
誰讓大伯通關了呢。
希希忍一忍。
這次哭哭就讓給大伯了。
弄清楚這小家夥心思的一瞬間。
危城心緒翻湧,又覺得有些荒謬。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在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之後,小家夥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試圖幫他釋放出來。
還是他的錯覺?他會錯了意?
這小東西這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替他哭?
他一句他是長子,他不能哭,這小家夥倒是記住了。
怎麼著,是覺得他遊戲水平弱,到時候他們輸了,伯侄倆能一起抱頭痛哭嗎?
希希輸了,這次大伯替希希哭,大伯還是堅強大伯。
好稚氣想當然的話。
危城看著照片上父母的笑意,還有舉著照片幼崽的認真表情,小鳳希似乎很努力的在憋著不哭。
明明是那麼容易就哭哭的崽。
危城當然哭不出來,他是笑了,他去摸小家夥的腦袋。
“你是什麼鬼機靈?”
“大伯沒事,大伯不需要哭,大伯總不能依靠你個小崽崽吧?大伯一直都是堅強大伯。”
危城還在笑,他摸著小家夥的腦袋,摸著摸著,聲音慢慢低下去。
父母離去,很多人安慰他,弟弟們也很省心聽話。
日子沒有那樣難過。
他也一直是彆人眼中能撐起這一代天空的佼佼者。
從小就沉穩冷靜不苟言笑,他一直都是堅強的。
他也沒有那樣想……爸爸媽媽。
他也沒有在夜裡一直想——他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
憋著淚的小幼崽學著他的樣子,拿著手帕,小小的毛絨的一團,在他的膝蓋上撐起來,試圖去擦他的眼尾。
啊……
危城想著,視線意外的開始有些模糊,他閉上眼睛等待著——是有點不太堅強。
可能不行了,危城像是抱住了什麼寶物一樣,珍惜的抱著懷中這個脾氣壞壞的笨蛋小哭包。
他自有安排這個說法,好似真的沒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