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楓拿著通訊魔法石,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對上那雙粉紅色的眼睛。
安楓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眼看著一滴堅強的眼淚搖搖欲墜,最後砸在地麵。
唯美而楚楚可憐——當然,如果忽略掉他身後散發著黑氣的觸手的話,那觸手看起來馬上要暴走了,但蘇克斯的畫風卻又震驚又幽怨。
好像很正常,但感覺又哪哪都不對勁。
安楓看著,又閉上了嘴。
但——怎麼辦?
他看起來要碎掉了。
一時間,手裡的魔法石都開始燙手了。
“安安?”
葵琳在那邊沒聽見回應,有些疑惑的開口。
她語調慵懶,似乎是靠在溫柔鄉裡,甚至打聽到了弗洛格暫時沒空回到緋色地獄,瞅準這個時候,給小天使灌輸‘不健康’思想。
當然了,這種‘不健康’思想對色。。。欲君主來說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她迫不及待想要跟自己唯一寶貝的小幼崽分享。
安安可成年了呢!
要不然說惡魔的腦子都不太正常。
在這方麵,安楓這些年來倒也非常適應——就比如貪婪叔叔還試圖教他如何恐嚇那些普的行商,得到更多收藏品,安楓覺得遲早他要整頓貪婪叔叔那裡的風氣,希望貪婪叔叔能改過,不然他得去禁閉反省兩天。
不過也看出來了,大家都不是很正常,互相理解一下。
反正這個世界也不太正常。
得到三界大賢者冠冕之後,安楓偶爾能聽見來自這個世界的意識高亢的尖叫聲。
從一開始的茫然,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又要毀滅了,到逐漸適應習慣。
沒什麼大問題。
隻是整個世界都不太正常而已。
“蘇克斯。”
安楓清了清嗓子,按掉還試圖再說點什麼的葵琳的通訊。
本微微發光的魔法石在那隻白皙修長的手中黯淡下去。
微微用力。
已經沒有了任何魔力的普通石塊被捏成了細碎粉塵,順著大賢者魔力的路線,一路滑到了在深淵逐步解決的今天已經沒那麼重要的魔花樹下,當做肥料。
我現在該怎麼辦?
他要哭了我是不是應該哄一哄?
但他實在是太能哭了,哭的次數太多了。
他這次是真哭還是假哭?
還有隻是一句話——怎麼就突然要哭?
腦袋裡閃過無數的念頭。
大賢者遲疑了一下。
他本靠在座椅上,大長腿被軍褲包裹,皮靴在最外,再裹住筆直肌肉線條優美的小腿。
此刻因為驚愕,他本放鬆靠下去的腰背挺直,肉眼可見,背後柔軟的羽毛微微炸開。
“我懂,我都懂——”
蘇克斯已經開始劈裡啪啦掉眼淚了。
“我是被丟出去濕漉漉的小寵物,是即將玩膩不被重視的舊人,是已經不受重視的魔花樹,是你吃膩口味的餅乾,是可以被隨意丟掉的小章魚嗚嗚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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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楓真看愣了。
他怎麼真說哭就哭啊?!
大男人說哭就哭成一團。
粉色的眼眸瀲灩,眼淚劈裡啪啦。
身後觸手一邊發瘋的往旁邊拍打,一邊走過來。
“你去吧,你愛看幾個看幾個,我在乎嗎?不,我不在乎——”
他哽咽一聲,忽的伸手,一把拽住了安楓的手腕。
湛藍眸子跟淺粉色的眸子對視,那雙淺粉色的眸子裡心都快要碎了,寫滿了——我破大防!
這種誇張演技,的確就像是蘇克斯式撒嬌。
隻不過今天明顯戳到他了,演繹的過於癲狂了點。
但安楓還是稍稍放了心,捏捏他‘奮力’拍過來的觸手尖尖。
任由他拽著自己的手腕。
仰頭看他的眼睛。
“真不在乎?”
成長之後的大賢者。
湛藍色的眼眸如同包容萬物的天空。
平靜,深邃而悠遠。
但跟其他人眼中肅穆的大賢者不一樣。
安楓還坐在木質的椅子上,本來微微直起來的腰又緩緩靠回去,明明是露天場地,的那群殷勤至極的惡魔卻在天使可能坐靠的地方都安置了小靠枕。
在旁人眼裡,安楓不會這樣散漫。
眼底更不會還帶著這樣絲絲縷縷的笑意。
逗弄開玩笑一般。
麵對這樣的安楓,蘇克斯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維持什麼樣的人設。
風撩起鉑金色的發絲,連帶著那條如同惡魔眼瞳一般赤紅色的發帶飛舞。
蘇克斯低著頭,不自覺的想要靠近一點,再看的清楚一點。
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半蹲下,於是又隻能稍稍仰頭看他。
但天使褪去了稚嫩。
自始至終都被人往高處捧去。
他其實心下哄人是認真的。
但那手似乎安撫,又似乎漫不經心摸了摸他的頭發。
一瞬間的詭異感覺彌漫上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從發絲那隻手觸碰到的地方開始,連成一片,蘇克斯最後隻能劈裡啪啦繼續掉眼淚,可憐巴巴又悶悶:“在乎。”
快兩米的家夥,蹲在他旁邊,就差哭成一團。
軍裝外套搭在他的手肘處,他傳送過來之前似乎剛活動完,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穿了比較緊身的裡衣,有點熱氣騰騰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葵琳姨姨。”
安楓笑著要拉他。
“起來。”
蘇克斯拉著安楓的手腕,臉埋進安楓手心,不想起來。
不過說起來——
安楓看著蘇克斯柔軟的黑發。
() 越發的縱容和心軟,又帶著一種莫名的歎息。
除去加藍的所教導的知識,作為世界的大賢者,安楓這些年來所擁有的見聞學識已經能比肩那位惡魔學者,甚至因為對世界的理解,要更上一層樓。
就是因為這樣,安楓最近看蘇克斯總有些莫名。
蘇克斯的種族非常特殊,他們擁有著介於光明和黑暗之間的古老力量,且因為過於遠古,他們最強悍的還是體魄,越成年越凶殘,但因為族人太少,又低調不愛出現,所以普通人都不太能接觸到這樣的一個種族。
他們喜好光明種族,總會去找天使或者神聖光明龍或者光明精靈待在一起,但長居魔界,因為最喜歡吃的食物在魔界。
於是乎,這樣一個怨種種族在魔界封閉之後,徹底歸屬於魔界。
因為再也沒見過光明種族,皆鬱鬱寡歡。
而且其實相遇不是沒有緣由的——
安楓任由對方在自己手心裡蹭。
就像是當初大天使柏菲得所說的那樣,蘇克斯的種族是獨有一些天賦在身上的,他能從潛意識裡預知到一些東西,能體會到命運齒輪的停滯,知道魔界被拋棄的命運。
作為能讓大天使都記住的魔獸,如果命運前行,不跟惡魔摻和在一起,其實是最好的選擇,就像是蘇克斯族內其他成員千年來選擇的那樣。
但粉紅色小章魚還是堅決地跳進了他的小魚缸。
因為渴望喜歡光明的一切嗎?
就像是初遇時候那樣。
安楓思考了一下,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他跟蘇克斯一起長大,小章魚最喜歡的地方是他的光環,最愛往他懷裡和翅膀裡麵埋,似乎一直都在圍繞著他轉。
這公平嗎?
安楓忽的開口。
“蘇克斯,你有沒有考慮去其他地方到處走走?”
什,麼?
蘇克斯一僵。
大賢者以一種平穩的嗓音繼續開口。
“現在一切都很平穩,你們種族也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去人類世界或者天國看看了,不想去看看嗎?”
這話屬實溫和,在兩人剛成年沒多久後,安楓難得找機會提起。
蘇克斯埋在他手心,沒說話。
等待的時候長了。
安楓帶出幾分忐忑來。
那隻手微微把蘇克斯的臉抬起來——沒哭,表情很冷,很凶。
淺粉色的眼瞳忽的有一種無光澤的漠然和陰翳。
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他不喜歡的畫麵一樣。
蘇克斯從來不把他這一麵暴露在安楓眼前。
忽的他彎起一個笑來。
下巴就壓在安楓手心。
眉眼瀲灩。
“安安——你要放生我嗎?”
你要把撿到的,放在魚缸裡養起來的小怪物放生嗎?
放生?好朋友好兄弟會用這個詞……嗎?
安楓忽的意識
到,蘇克斯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安楓看著他的眉眼,再看過他的肩背,最後有點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蘇克斯握著安楓手腕的手力道逐漸收緊。
“我不要。”
“等會兒——不是放生,什麼叫放生啊?你又不是什麼小寵物……哎喲,你彆把我老爹那整天在嘴邊念叨的混賬話記在心裡啊。”
但安楓對上了蘇克斯那執拗的眼神。
像是要燃燒一切一樣。
他探著身子靠進了點。
然後淺粉色的眼底開始啪嗒啪嗒再次掉眼淚。
安楓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長這麼高,怎麼這麼嬌?
欺負了,怎麼就隻會眼尾紅紅哭唧唧放狠話呢?
——哦,不對,都被帶偏了,他這叫什麼欺負?
“玩具也好,小寵物也好,都可以——安安,你知道我都無所謂的,畢竟我曾經的夢想,就是被你養在小魚缸裡——”
他語氣像是踩著棉花,輕飄飄的,像是在做什麼美夢,隨後驟然又凶起來。
“一直在一起——不要其他人,伴侶也不行——伴侶——”
他說到一半,眨眨眼。
安楓看著他,眨眨眼。
粉色小章魚恍然大悟,一拍手,心底灼熱起來,然後越燒越燙。
“除去玩物寵物小玩伴,我還可以給安安做伴侶——八條觸手,身體健壯,哪哪都健康,絕對不像是寒雪地獄那些‘濫情’惡魔能比的。”
安楓:……
高興什麼呢?
看看,你還驕傲上了。
安楓喉結滾動了一下。
想要推開他的臉。
“不願意去就不去,白日做夢我爸爸回來會打死你的。”
另一隻手想要去推這些觸手。
但指尖一陣濕熱。
安楓瞳孔地震,猛地抽回手。
看他舔唇。
蘇克斯歪頭。
黑發和粉眸交織間,有種古怪的酷帥無辜感。
“安安,你耳朵紅了。”
賢者平淡無波的臉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縫。
他還不依不饒:“是因為安安也喜歡我嗎?”
兩秒後。
賢者頭頂的小光環biu的一下飛下來,啪的一下砸在了蘇克斯的臉上。
*
這氣氛不太對。
魔王城的仆人們先察覺到了這一點。
尤其是蘇克斯回來之後。
殿下和蘇克斯照舊黏在一起,但氣氛就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殿下看的書更多了。
除去一些古老知識,他開始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書了。
蘇克斯倒好像還是以前那樣。
裝瘋賣萌,沒事就扮做無辜可憐又哭唧唧的綠茶章魚,一個勁的往安楓懷裡縮。
莫路和女仆長浮倪討論
研究著怎麼回事,但最後到底沒弄清楚。
最後一個去監督修建庭院,一個去廚房盯安楓的午飯。
直到弗洛格傳來有一片深淵比較棘手,要再晚一些回來的消息,安楓已經被蘇克斯從寒雪地獄的慶典上直接拽走了。
原因是這隻綠茶章魚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