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錫再次捏了捏這小家夥的小毛絨耳朵,感受著這毛茸茸的觸感。
手感異常的順滑。
但是他捏的時間有點長了,本來昏昏沉沉睡著的小家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小耳朵開始開始一抖一抖的。
柔軟的耳朵尖尖輕輕拍打過他的手指。
像是溫熱柔軟皮質物掃蹭過。
裴寒錫一下子收手,意識到自己似乎一個不小心捏過了頭。
而小家夥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眼睛,本來無神的大眼睛在這個時候格外水亮,半眯著,一副困極了,但是被吵醒卻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樣子。
他就這麼懵懵懂懂的看著吵醒自己的‘罪魁禍首’,小表情蔫蔫的。
“……爸爸?”
話都沒說完,小諾星可能自己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發生了什麼,就被家長寬厚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黑夜中,裴寒錫清冷的聲音顯得很有安全感,平穩的,掌控全局一般的。
“沒事,睡吧。”
那隻手在摸小耳朵之前就被家長特意暖過了。
此刻覆蓋在眼睛上。
諾星沒忍住眯起眼睛,有些舒服的伸展了一下小身子。
——好溫暖,有種安心的感覺。
這就是有血緣關係的爸爸嗎?
小諾星迷迷糊糊最後睡過去的時候,難得這麼想著——要是他以前也有這樣的爸爸,那就好了。
將小幼崽重新哄睡。
剛剛吵醒幼崽的大家長稍稍鬆了一口氣。
小幼崽此刻又睡熟了。
看起來非常好摸。
但大家長剛剛才不小心把幼崽給吵醒,此刻還在心虛
() 的狀態。
此刻也沒敢上手。
片刻後,裴寒錫也閉眼入睡。
在清淺的呼吸聲中逐漸有另一道呼吸聲將那淺淺的呼吸聲遮掩。
到了深夜。
躺在小床上的大白虎忽的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很輕的吼聲。
裴寒錫卻沒醒。
他的眉頭緊緊皺著,額角的冷汗不斷落下,似乎是吃痛一般,他喉嚨裡發出難受的聲音,但像是被什麼拖住一樣,他醒不過來。
裴寒錫手腕上帶著的成年王族需要的檢測裝置,此刻檢測裝置正在從綠光逐漸過度,眼看就要發出警報。
而察覺到大白虎動靜的小幼崽難受的翻了個身,將自己更深的埋進阿大的懷中。
他湊得太近,睡夢之中,他隻覺得自己仿佛坐在了一片黑暗中,周圍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根又一根紛飛的發光絲線。
那些絲線給小家夥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本頹頹懶懶的小家夥茫然的坐在原地,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抓住了其中一根‘絲線’,身子猛地一震。
他似乎‘看’到了,來自這根絲線上的信息——幼年的裴寒錫坐在長椅上,身邊坐了一個他並不認識的大人。
他們的表情皆是嚴肅。
聲音隱隱約約傳遞過來——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丟掉我們裴氏的驕傲,那是我們一輩又一輩闖出來的,任何人都可以為了這個國家犧牲,當然,我們也可以。”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世家,也不要過分認同他們的順從,很多世家看似為了這個國家利益,實際上隻是屈從於強大,所以,孩子,你要強大起來,你要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大——然後,保護好你的弟弟妹妹,保護好你的母親。”
“可是——父親,你呢?”
另一道冷漠平穩但更顯稚嫩的聲音傳來,帶著疑惑。
高大男人明顯一愣,隨後摸了摸身旁少年銀白色的發。
“也許父親那個時候已經不在了,也許到時候你也可能因為我們的強大所帶來的後遺症而困擾,但我相信你,你繼承的是我裴氏一族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精神,不要屈服於任何事情,大膽的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
小白虎幼崽茫然又被迫‘看’完這一切,他將這一縷絲線收攏到旁邊那一團上。
隨後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隻覺得身上開始有些發燙,開始不舒服起來,但具體是什麼感覺,小白虎幼崽又說不明白。
星星崽從沒遇見過這樣的感覺。
比很多藥劑實驗都要難受。
而臥室內。
本平躺在床上的裴寒錫眉頭慢慢鬆緩下去。
大白虎本要鬨騰翻騰的動作也停止。
隻是原本趴在大白虎懷中的小家夥表情開始不對勁起來。
而小家夥手腕上帶著的測定精神域的手環忽的急促閃爍了一下,但隻是繼續評測。
小諾星努力的想
要睡過去。
但太難受了,難受到他好像恍惚的回到了從前,夢到了很早以前的時候。
那時候,在實驗室中,作為被選中進行主要實驗的孩子,他的一切都有人接管,什麼東西都不能擁有。
實驗室內出生的孩子,大都是選育出來的基因,而且多數早熟,基本兩歲的事情都記得,一歲的那些難受的實驗也大概都有影響。
那時候他還特彆特彆小一個,似乎還沒有到隨時隨地開躺的地步。
“這是什麼?!9號,你給自己取名叫星星?()”
鬆手!——你今天很不乖,所以你今天要使用的藥劑是這一個,這是你自己選的。?()?[()”
在熟悉的嘈雜和訓斥下,星星崽將自己安靜的圈起來,等待這個夢境過去。
與此同時,精神域得到了些許緩解,本來崩塌的一角不知道為何居然慢慢回籠,壓力驟然減輕的裴寒錫正茫然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獸人族的睡眠和各種意識都跟精神力有關,也都跟精神域有關。
在小幼崽無意識的用自己的精神力將那一縷精神力絲線續回大家長的精神域時,正處在精神力暴躁時刻的大家長也順著小家夥的精神力來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對於他們而言,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裴寒錫站在原地,冷漠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像是實驗室,但跟他們這邊的實驗設備不一樣,裴寒錫沒見過這樣的實驗室。
而吵鬨也吸引了裴寒錫的注意力。
在不遠處的小椅子上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實在是太小一隻,估計也就兩三歲。
沒有幼崽的活潑討人嫌,安安靜靜的坐在原處。
站在他身前的成年人穿著實驗服,像是一座大山,手裡拿著一個彩色的星星長紙條,說出來的話讓裴寒錫眉頭皺起。
而且那個小小的背影——
裴寒錫有種莫名的情緒,催促著他前行。
他沒忍住繞到了前方。
凳子上坐著的小小一團,墨色的發很陌生,但那張漂亮的小臉很熟悉。
比起星星來說,更稚嫩一點,眼睛和臉也更圓一點。
但看起來沒那麼喪,小家夥好像正安安穩穩的坐好,聽著對方訓話。
“星星?”
大家長一愣,並不是很確定的開口。
直到藥劑被推過來。
小幼崽默默的拉高袖口,水潤的大眼睛泛著紅,要哭不哭的樣子。
小聲音糯糯的怯怯的——“那之後能不能,把那個還給星星?”
那小小的手指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閃光小紙條,那應該是星星紙,用來折立體星星的紙張。
此刻被人笨手笨腳的折過好幾次,上麵滿是錯誤的折痕,讓那紙張的反光更加多彩。
“哦。”
實驗員將藥劑推入了小家夥的體內,語氣依舊不好,也不知道是應了還是敷衍
() ,隨後對著旁邊的人開口。
“把數據變化記錄好,還有情緒變化,四個小時之後喂他這個藥,查一下誰把這些東西帶進來的。()”
旁邊的助手點頭,應了一聲好。
而旁邊裴寒錫看著那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研究項目和結果,他的眉頭皺的更緊。
坐在椅子上的小家夥好像快要疼哭了,但還看著實驗員手裡的星星紙——
但就在大家長以為這個星星紙會回到幼崽手裡的時候,那實驗員隨意的將手裡的星星紙扔到了旁邊的碎紙箱裡,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負責清理銷毀實驗垃圾的小車立馬將垃圾收走,連同被丟掉的星星紙。
裴寒錫沉默的看著坐在小凳子上的小家夥一下子站起來。
他歲數太小,走路還有點搖搖晃晃,本來疼出來的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他往前走了兩步,最後又沉默下去,緊緊的抿著唇角,轉身再次爬上了凳子坐好——藥劑反應一般都不會很好受,小家夥顯然是有了經驗。
而裴寒錫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了。
高大的獸人族帝王比周圍的所有研究員都高了一頭,此刻半蹲下身子,蹲在這個坐在小椅子上,小小一隻的幼崽跟前。
星星——?()”
沙啞的聲音試探的開口。
“是星星嗎?”
小家夥顯然跟其他人一樣,看不見聽不見他。
隻蜷著小身子,低聲喃喃。
獸人族敏銳的聽覺讓裴寒錫聽清楚了小家夥在說什麼——“沒關係的,星星不哭,下次,下一次再……嗚,嗚嗚……”
——沒人哄的孩子,隻能在難過的時候自己哄自己。
星星。
這次裴寒錫聽清楚了,心裡也確定了。
他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個實驗室跟他摧毀的那個實驗室不太一樣。
但他現在顧不得那些。
本就在忍耐邊緣的大家長精神力忽的奮力掙紮起來。
他試圖去追上那個已經消失在‘回憶’中的實驗員。
——隻是一張星星紙而已。
他隻是想要那張星星紙而已。
裴寒錫的精神力驟然波動。
頭部的脹痛中,裴寒錫猛地在夜晚睜開自己的眼眸,嚴重帶著銳利和煞氣。
與此同時,旁邊的大白虎發出一聲焦躁的嗚嗷。
裴寒錫一瞬間按開燈,去看小床裡的小家夥。
小家夥小臉發紅,似乎有些難受的皺著眉頭。
“星星?星星!”
大家長伸手把小家夥抱起來。
入手很燙。
但似乎不是發燒,是他整個人都在發燙。
裴寒錫拍著小家夥的臉頰,試圖將他叫醒。
裴寒錫直接叫了一聲,一邊給小家夥解開衣服物理散熱,同時低頭,額頭碰上小家夥的額頭,試圖用自己的精神力引導小家夥清醒。
而諾星正在重溫實驗所帶來的疼痛和對情緒的引導,煩躁,厭世,自暴自棄,這一類的負麵情緒在這些實驗中不斷滋生。
但今天,蜷縮著的小諾星隻覺得有人拉住了他——隨後用力將他往外一帶。
小白虎幼崽終於蔫蔫的睜開眼睛。
他醒了。
那雙眼眸似乎亮了一點,看見家長後,好似有點委屈,縮在家長溫暖的懷抱裡,往裡麵鑽了兩下,這對於一隻喪喪崽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情緒波動了。
還好——
在實驗室的痛苦重新來臨之前,爸爸第一次來,且比痛苦更早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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