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出這一句,本意是讓他想想有什麼彆的想做,不要把整副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柴奉征卻把問題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那主人你呢?”
蕭元嘉沉默了。
“你當年來到江陵,除了逃避留在京中便不得不嫁人生子的命運,還有什麼是想要做的?”柴奉征不依不饒,像是非要問出一個答案。
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她或許有過這些想法,但他覺得那些都並非主因。
蕭元嘉猶豫了很久,久得他以為她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然後她說:“反抗。”
說罷,忍不住自嘲一笑。“我一個前朝郡主,在新朝說什麼反抗,還不讓人當反賊給砍了。”
柴奉征一手支頤,若有所思。
她沒有把話挑明,可是他知道她說的反抗,不是反抗當今天子,不是反抗如今一統天下的大周,甚至不是在江陵身為戍邊將軍時反抗作為外敵的北周。
她說的反抗,是反抗本身。
逃婚是反抗天下人為女子預設及笄嫁人的軌跡;從軍是反抗尊貴出身帶來的郡主身份而以實力贏得邊境將士的尊敬;身先士卒衝鋒陷陣,是在反抗女子不如男子勇武堅毅的既定印象;而她率領前鋒打到洛陽城下劍指周帝,或許也是在反抗陳室的懦弱。
甚至,把他收入房中,毫不避諱的與他苟合,也是她對於所謂名聲的一種反抗。
他想起了自己跟著她在江陵過的那七年。
就在發生了……那些事以後,他對人性、對生命都失去了所有希望時,忽然像已經放棄了一切的遇溺者看到了伸過來的救命稻草。而那條救命稻草,正是江陵女將蕭元嘉的一身反骨。
就是那不甘命運的錚錚反骨,教會他命運並非必然,活著還有希望。
反抗的真正意義不在反抗的東西,而是反抗便是活著的證明。也是活著的意義。
柴奉征執起她的衣角,逾矩的輕輕一吻。“主人還活著,就是沒有放棄反抗。”
“拒絕了我,也是沒有放棄反抗。”
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連被深深依戀的女子拒絕也會如此興奮。
轉念一想,他本來就是瘋子啊。
他便鼓起勇氣,繼續說道:“主人,反抗吧。”
“你不是烏衣巷的深閨貴女,也不是南朝的宜陽郡主,發生了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毋須承受來自於任何人嘗試施加在你身上的那些壓力。”
蕭元嘉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方回過神來,抽出手來反手輕輕在他臉上一拍。
介乎耳光與撫摸之間的一拍,輕如微風拂過又帶著屬於蕭元嘉的一絲玩味。柴奉征喉結一滾,耳根像是快要淌血般的漲紅,頎長的身軀也在微微顫抖。
“長大了啊。”蕭元嘉低低一笑,意味不明。
現在都會說這些安慰人的話了。
“六年前已經大了。”他挺了挺胸,墨發誘人的散落胸前,從半敞的領口看去還可以看到兩胸中間的溝壑。“主人可要檢查一下?”
他一臉坦蕩蕩的,說出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蕭元嘉秀眉一蹙,正想罵人,轉念一想他說的也對,六年前也是自己把長開了的小奴隸拐上的床,離經叛道的自己也沒覺得有多羞恥。
這時忽聽下人來報,說崔家六郎求見。
她給了紅著耳根說著葷話的柴奉征冷冷一瞥。“待在這裡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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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崔氏是屹立數百年的世家大族,南北分治時隨當時的皇室南渡,之後一直與南方四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