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將軍領軍浴血奮戰,在江陵負隅頑抗九個月,麾下大部分將士已是死的死、降的降。對於僅剩的孤勇來說,他們卻還有另一個遠在建康的主心骨——他們的小蕭將軍。
他們並不知道,蕭元嘉已經不是昔日光風霽月的女將軍了。
那時的蕭璞也不知道。他隻是哀求蕭家親信帶他一起走:“我想看看主人。”
“主人需要我。”
“我的功夫乃是主人親授,絕不會拖你們的後腿。”
隻是,無論是蕭家舊部,還是那時的蕭璞,都還是太天真了。
有些東西,並不是恃著一身武藝便可輕易逃脫。對蕭元嘉來說如是,對蕭璞來說亦如是。
他們還沒走出江陵,周帝的親兵便攔在麵前。
“奉征吾弟。”柴兆言翻身下馬,朝他伸出一隻微微顫抖的手。“八年不見。”
“朕終於等到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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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瑜看著男子一臉沉思的樣子,忽然想起了什麼,“啊”的一聲。
“父親常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對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我們家對陛下和大周都沒有怨懟。”
柴奉征啞然失笑,原來小姑娘是以為他想到了她們的父親是死在了他的兄長手上,還怕他以為自己提起父親之死是心有戚戚。
他搖了搖頭。“二姑娘不用怕我,我以你長姐為尊,她對你百般嗬護,我也永遠不會做出傷害你們的事。”
小姑娘一怔。他說他以長姐為尊,她清楚明白尊卑的意思,隻是以兩人現在的身份地位來說,這以她為尊……是不是說反了?
她想不通,便也不打算去想,便繼續說著方才還未說完的話:“父親過世的噩耗傳回京中那夜,天上下著滂沱大雨,長姐連夜冒雨入宮,出來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自那以後,長姐便不再出外,也不喜走動,就像把自己困在了這座府邸的四麵牆中。她每日不是吃便是睡,可是她食不知味、睡不安穩,往往天明才能闔眼,醒來便是日上三竿,吃過了便倒頭又睡,周而複始,像是……”
她遲疑了一下,咬了咬下輕輕說出。
“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柴奉征想起那日站在廊下,聽見蕭元嘉對著崔宴知句句尖銳的話。
“江陵陷落、父親戰死之後,我曾向他自請女代父職,死守京畿。”
“是六郎你親愛的姑父讓我好好待嫁,開門投降,還向北人求了一個三品大官來當當。”
他輕歎一聲,微微垂首:“我想我知道了那日她進宮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