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陛下曾經有兩個選擇擺在麵前。”
她頓了頓,戲謔一笑:“那甚至根本不是兩個互不相容的選擇。隻是因為其中一個涉及皇權,所以陛下果斷地放棄了另一個。”
“陛下果斷放棄了的,是本來可以把柴奉征救出水火的機會。”
蕭元嘉臉上表情輕鬆,心裡卻是七上八下。既然柴奉征在和他的長兄作一場豪賭,她便也和眼前同一位可以掌管他們二人生死命運的天下之主,為了他也為了自己,再賭一局。
果見柴兆言眼眸一眯,危險的氣息大盛。蕭元嘉心裡咯噔一聲,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她知道,自己已經切斷了所有後路,現在隻有繼續前行,才能殺出一條活路。
一條自己和柴奉征都能好好活下去的活路。
“臣女知道,這些年來陛下因為當年的一念之差,一直心懷愧疚之意,所以才會嘗試對他作出補償。”
“可是若這補償終究敵不過皇權之下的猜忌和權衡,那麼這些所謂補償,不過是對他的二次傷害罷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柴兆言表麵平靜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目光也變得越來越鋒銳。
然後,他垂眸不再看她,半晌之後低下了頭,徹底掩蓋住了自己的臉色。
她便知道,天子動容了。
這是她補上最後一刀的時候。
她從懷裡掏出撕成兩半的奏折,一步一步地走到堂前,逾矩地走上台階,雙手把奏折兩半遞到柴兆言麵前。
她斂了笑容,輕輕謂歎:“大周先帝的謊言、李閥的謀害、陛下的一念之差,他什麼都知道。”
“這些年來,他懷著所有人都不願自己活著的這個認知,是在怎樣的無邊黑夜裡踽踽獨行,陛下又可知道?”
“他不過是想得到一個歸屬。可是他窮極一生,也還是無法從他的親兄長那裡得到——哪怕一點——屬於親人的真心。”
“所以,他才要以自我毀滅的方式,毀掉所有為他編織謊言,把他推下深淵的人。在他眼裡,隻有這樣的死去,他才能真獲得自由和釋放。”
“陛下口口聲聲和柴奉征以兄弟相稱,難道這就是陛下想要的結果?”
柴兆言把頭埋進雙臂之間,索性把自己的整張臉都從蕭元嘉的目光之下掩藏起來。
這兩兄弟當起鴕鳥來,還真有像親生兄弟的地方。蕭元嘉心下暗笑,見他遲遲不肯接過奏折,便知他連看也不敢看,索性把它收回懷裡,走下台階退回堂下。
她負手而立,耐心地等待著柴兆言的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明顯經過壓抑的聲音自雙臂之間傳來:“奉征這次所為,不隻是朕與他兄弟之間的事,更重要的是……”
他沒有說下去。
“是荊州軍。”蕭元嘉從懷裡掏出第二份奏折,微微側頭,一笑:“是因為他暴露了荊州軍服從他的命令高於皇命,並不完全受控於陛下的現實。”
“臣女說得可對?”
柴兆言終於抬起頭來,麵色不虞地低喝:“朕說過,郡主慎言!”
這是他第二次說出慎言的話。
可是若她真的像她過去四年做出來的那樣是一個謹言慎行的人,今天便不會站在這裡。
所以她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