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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順成帝反應過來,一個小太監匆匆朝這邊跑來,氣喘籲籲,聲音中有遮掩不住的興奮:“陛下,娘娘,公主回來了!”
皇後當即站起身子,認出眼前小太監正是李意清的近身仆侍洛石,連忙問道:“清兒到哪了?”
洛石站定,彎腰扶著雙膝,喘著氣道:“娘娘,殿下她、就在後麵呢。”
皇後立刻凝神朝後望去,一道燦金色宮裝的身影提裙而來。待走近了,才看清來人一張明豔鮮妍的麵龐,皓齒明眸,粲然如珠。
一年多的在外遊曆,非但未洗去她身上的矜貴,反倒多添了名門貴女中不常見的英姿颯爽。
“孫兒拜見皇祖母,祝皇祖母壽誕祥康,福壽綿長。”
李意清朝坐在上位的太後拜禮,不等回複,站了起身,回身指著夜空花火滿麵笑意:“皇祖母,父皇母後,此煙花名為‘歲歲今朝’,是清兒雨中逢花親筆所繪,好不好看?”
太後輕輕搖頭,嘴角卻是控製不住的笑。
“偏生你最古靈精怪。”
皇後則不像眾人一樣被空中的煙花吸引視線,目光溫和地落在李意清身上。
細心如她,很快就發現女兒瘦了,皮膚也不如以往白皙光潔,想來在外吃了不少的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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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台上的歡聲笑語,一派和樂,底下的朝臣宗親卻在得知這是意清公主的手筆時,紛紛變了臉色。
鑒於順成帝都在,官宦女眷們不敢明目張膽大聲議論,隻敢私下裡小聲交談。
“意清公主怎麼回來了。”
“想來也是,這種奇技淫巧,偌大的皇城中還有比她更擅長的嗎?”
“這意清公主身上怎麼了?”
“你家大人剛剛從益州郡調任,自然不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意清公主,”婦人壓低了聲音,“陛下仁和,皇後娘娘德賢兼具,這位公主誰也不像,滿肚子離經叛道。”
另一個婦人道:“何止是離經叛道,聽聞公主年少時張揚妄為,十歲的時候養了一隻海東青,把還在懷孕當中的賢妃娘娘驚到了,險些難產,幸好先祖庇佑,五皇子才能順利誕生。”
“十三歲與焦陽伯府的小公子比賽騎馬,害的那位小公子在馬上摔斷了腿。”
“去年的時候,更是將在張太妃身邊養病的月陽郡主害了,聽說郡主病弱至今難以下床。宗親參了幾十本奏折,她實在沒法,才出宮避風頭的。”
從外地調來的婦人顯然不知情,捂著嘴驚訝:“竟然有這些事!”
“還不止呢,被她盯上,準沒好事兒,”婦人使了個眼色,隱晦朝上頭看了一眼,“可誰讓人家是公主呢,每次犯錯不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誰敢追究?”
“誰說不是,原先月陽郡主一事,陛下盛怒,後來她走了不到一月,陛下便轉變了態度,將彈劾的折子儘數駁回。”
幾人說著,暗自看了眼前排的月陽郡主的座位,那裡空空如也。
月陽郡主身體孱弱,向太後送禮後便早早離場。
若是讓她瞧見意清公主一回來這麼大的排場,怕是又要難受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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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臣婦誥命的竊竊私語,自然沒能傳到上座。
這場絢麗的煙花,足足持續了一刻鐘,才落下帷幕。
太後難得如此高興,侍候太後幾十年的蕭嬤嬤溫聲道:“公主殿下,太後娘娘在慈寧宮常念叨你。你快些上前來,讓太後娘娘好好瞧瞧。”
李意清走上前,太後看著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這一笑無端讓李意清生出幾分害怕,她看著太後巍然不動地撥著手中的珠串,悄悄側目看向站在一旁的順成帝和皇後。
皇後聽到了一些風聲,接收到女兒投來的視線,避而不見。
順成帝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笑,剛準備用唇語囑咐她幾句,便聽到太後清了清嗓子。
“清兒今年十七了吧。”
太後垂眸看著李意清鬢角的碎發,沒有滿頭珠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