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繡孔雀,題字‘以待秋期’,你自己安得什麼心,還需要我點破?”李意清神色冷淡,“這幅珍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說完,不再看李淳令,直接越過她離開。
李淳令搭在刺繡上的手微微一僵,一雙將淚未淚的眼眸看著李意清離開的方向,微微垂眸。
身邊的侍女看不下去,寬慰道:“郡主,你一番心意,旁人不懂珍惜,你可不要和自己慪氣。”
李淳令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知道。”
“我隻是沒想到,當初被我一激就會大發雷霆的李意清,現在居然能忍下來了,看來這一年,她變化當真不小。”李淳令吩咐人將木盒重新蓋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過這麼好的繡品,卻送不出去,著實可惜。”
身邊的侍女看著猶如變了一個人般的李淳令,忍不住哆嗦,“郡主。”
李淳令用手絹捂住嘴,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之後,她恢複到以往的從容笑意,“走吧,既然於光公主今日有事,我們改日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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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嫦月殿後,茴香還在為李意清打抱不平,“殿下,你就應該讓我去撕了那副繡品,她分明不安好心。”
李意清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心裡的那一絲怒意忽然消散,她笑吟吟道:“若是撕了,她立刻哭起來,然後哭的合宮皆知,母後礙於情分不好插手,最後又是她哭她有理,我被訓斥一通。”
李意清搖了搖頭,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何必呢?”
“可是……”
“反正也沒收下,隨她折騰去。”
李意清坐在書案前,拿了一支鬆煙墨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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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午時,洛石送來兩張拜帖。
毓心打開名帖看過,道:“殿下,是盛家大姑娘和柳家三姑娘的帖子。”
李意清聞言抬頭,放下手中的書,“她們可算是想起我了。”
毓心不明所以。身旁的茴香解釋道:“盛家大姑娘和柳三姑娘打小與我們殿下交好,七八年的情誼。”
毓心恍然。
“明日午時,”李意清看完拜帖,折好放在書案上,偏頭問還在殿中的洛石,“我們回來之際,可有帶什麼京城不常見物件?”
洛石撓了撓頭,低聲道:“殿下,我們走得匆忙,身上銀錢本就不足,到了後期身無分文,還是尋了秦州刺史才湊夠回京的銀兩。”
李意清:“……”
她擺了擺手,“也罷。”
“殿下原來是身上沒錢,才想著回宮。”茴香蹙眉,“若是在外能掙到銀錢,豈不是一直都不回來?”
李意清像是被勾起了回憶,招呼毓心、洛石一道坐在下首,一本正經開口道:“本殿下真嘗試了做生意。”
洛石全程跟在李意清身邊,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見李意清不好意思繼續往下說,身邊毓心和茴香又目光灼灼,於是開口道:“殿下與我出了京城後,城郊叫不到馬車,走了兩個月,有時天色已晚找不到客棧,被得爬上樹湊合一夜。後來好不容易到了汾州,殿下又染上了風寒,我當時慌極了,恨不得立刻傳書回皇城,還是殿下攔住我。”
李意清咳了一聲,“不值一提。”
“那場風寒過後,身上銀錢去了大半,可是好不容易在汾州落定,總不能直接坐吃山空打道回府,所以殿下學著話本做生意。在縣裡收了一批布料,準備帶到郡城去買。可是沒想到,去歲汾州收成不好,糧食屯了自己足食和交了稅收,家家戶戶手裡沒有餘錢,殿下的一批上等布料,就這麼砸在了手裡。”
毓心和茴香聽得極其認真。
“後來殿下沒法,隻好按比進價還低兩成的錢來賣,後來實在賣不動了,殿下也想去彆的地方看看,於是裁了三身冬衣,帶上就上路了。”
毓心心裡盤算了一番:“如此看來,在汾州待了足足快有半年時間?”
“五個月零七天,走的那天九月十七,九月裡京城尚且楓紅似火,但汾州晨起滿地白霜,與京城風光大不一樣。”李意清想起汾州的經曆,忍不住笑了,“以後若有機會,我帶你們去瞧。”
洛石繼續道:“接著便又是趕路,殿下遠見,買了一頭牛用來拉車,諸位姐姐不知,北地冬天來得早,若是靠走路,怕是要凍死在路上。”
茴香:“呸呸呸,胡說什麼。”
“是我失言,”洛石使勁拍了拍自己的嘴,“緊趕慢趕,在十月底進了熙州城,再往北走群山連綿,天氣又冷,殿下便在熙州下的臨洮賃了一個小院子,得閒便外出撿柴,一直撿到十二月,大雪封山,才老老實實呆在院裡,看北地銀裝。”
李意清道:“這還要多虧了洛石。身上功夫好,時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