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清:“淑娘娘不如說個明白。”
淑妃有意回避這個話題,搭著侍女的手就要離開。
李意清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忽然心中像被針紮了一樣疼痛。
毓心急忙扶住她,“殿下,沒事吧。”
李意清搖了搖頭,“先去看母後要緊。”
她朝著坤寧宮趕去,走進去後,發現坤寧宮和上次來時並沒有什麼不同。
碧眼金睛瑞獸的香爐中冒出淺淡悠然的檀香,絲絲縷縷,皇後坐姿端莊,伸手翻看著一本書冊。
聽到李意清的腳步聲,她微微抬眸,眼中滿是溫和。
“意清。”
李意清特意沒讓宮女通傳,可是看見皇後麵色紅潤,並沒什麼不適的症狀。
她走到皇後的身邊,語氣關切,“母後身體還好吧。”
皇後看著她一臉的擔憂,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母後在宮中養著,能有什麼事情。倒是清兒這麼匆忙,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嗎?”
李意清:“兒臣來的路上,碰到了淑妃娘娘。”
“原來是她啊,”皇後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她就是關心則亂,你不必擔心。倒是清兒,也不小的人了,卻還是難以讓人放心啊。”
邱念慈是順成帝派下來的人,父皇知道,就等於母後也知道。
李意清咬了咬唇,耍賴一樣抱著皇後的胳膊,“母後,兒臣以為父皇怕你擔心,會幫兒臣遮掩一二。都怪父皇不好,讓母後擔心了。”
皇後被她這一番無理取鬨的話驚了片刻,而後苦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腦門:“你啊你。”
李意清伸手在自己的小腿上拍了拍,“母後您看,現在都已經養好了。我保證,以後我會很小心的。”
手掌帶動的風掀開了裙角,儘管隻有一瞬間,皇後還是看見李意清小腿上的傷疤。
邱念慈一直在用最好的藥治療,留下的疤痕都淺淡得難以察覺,可是對於一個母親而言,任何細小的傷痕都會放大無數倍,從而變得刺眼。
皇後心底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疼痛,鼻尖微酸,意識到李意清還伏在自己膝上,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輕柔地撫摸李意清的發絲。
“意清,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值得你以性命相搏。”
畢竟,你的性命於我而言,就是這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皇後的聲音很輕,帶著濃濃的後怕。
李意清把頭靠在皇後的膝上,乖巧道:“母後,我記得了。”
皇後:“記得了可不夠,能做到才算……對了,你臨行之前,將城南書院一事交托與我,我將其整理成冊,你可要看看?”
李意清蹭了蹭皇後,像是撒嬌的女孩,“母後行事穩妥,清兒沒什麼可以擔心的,這些冊子回去再看也來得及。兒臣許久沒有見到母後,現在隻想好好陪母後說話。”
皇後啞然失笑。她垂眸看著李意清清麗的眉眼,似歎似嗔:
“你這孩子……”
一旁伺候的宮女紛紛退下,將坤寧殿留給母女兩人。
到了飯點,才有侍女前來傳話。
桌上滿滿當當擺放著九道菜肴,三道葷菜五道素菜,以及正中間的一碗湯。
宮女擺放講究,從高處往下看,像桌上的一朵花。
皇後遣退專門上前布菜的宮女,親手為李意清舀湯。
李意清看著皇後的幾次放下筷子欲言又止,放下了手中的湯勺,出聲道:“母後要說什麼?”
皇後似乎沒有想到自己自以為隱蔽的行為被李意清一眼看穿,猶豫了片刻道:
“清兒,駙馬對你好嗎?”
李意清愣了一下,“很好。元辭章敬我重我,時刻將我放在心上。”
皇後:“那你們相處,應當還算融洽?”
李意清:“自然融洽。母後,怎麼突然這麼問?”
“原也不必詢問,隻不過前些日子安國公夫人進宮請安,言談之中提到了子嗣的事情,”皇後語氣放鬆了一些,“安國公夫人老來得女,幺女卻所托非人。觀其意思,安家小姑娘虧在沒有子嗣上。”
就因為安家姑娘沒有子嗣,犯了七出,即便是安國公,也阻擋不了夫家的指責。
李意清:“安國公夫人疼惜女兒,卻也人雲亦雲,指責女兒生不出孩子嗎?”
皇後緘默不語。
“安國公夫婦在一起四年後才有所出,幺女更是四十才得,安國公夫人明明知道女子的不易,為什麼也對她加以指責?”
李意清語氣冷靜,幾息之後,猜到了皇後的用意,“母後是在擔心我嗎?”
皇後將玉箸放在碟子上,認真地看著她,“清兒,我知道你素來不喜歡這條條框框的束縛,母後隻是想提醒你一句。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你都是母後最心疼的女兒,隻是母後不希望有朝一日,那些流言蜚語貿然闖入你的耳中,而沒有絲毫鋪墊。”
李意清:“嘴長在彆人的身上,即便是父皇,也不能將他們的嘴給封上。母後,無事的。”
皇後歎了一口氣,“比起他人的口舌,我真正關心的,隻是你日子過的舒心與否。聽到吾兒一切順遂,母後自然就放心了。”
她說完,端起手邊的茶盞輕抿,像是被水嗆著一般,發出一聲聲沉悶的咳嗽。
李意清連忙伸手撫著皇後的背,“母後,沒事吧。”
皇後咳嗽聲不止,難以說話,隻能伸手擺了擺。
等咳聲平複,她才有些氣虛地笑:“方才著急了,一時間喝水嗆著,清兒不必擔心。”
李意清還沒來得及開口,太後身邊的蕭嬤嬤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