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意清不出意料的晚起。
她揉著自己的手腕,原先光潔白皙的皮膚有一道紮眼的紅痕,是昨夜元辭章放肆的鐵證。
床榻上另一邊早已變涼,元辭章多年卯初就起的習慣雷打不動。
也不知道一天天哪來的精神。
李意清揉著手腕,走到梳妝櫃前翻翻找找。
守在門口的毓心聽到響動,推開門走了進來。
“殿下。”
李意清動作迅速將袖口拉下,紫色的香雲紗蓋住手上的一圈紅痕。
毓心:“殿下在找什麼?要不要奴婢幫忙?”
“沒什麼……”,李意清咬唇,忽然道,“毓心,你有沒有消印子的藥酒?”
毓心原先淡然的表情立刻帶上緊張,“殿下,你哪裡受傷了?我看看!”
李意清看她一臉驚慌,改口道:“不是我,是昨夜夜市上遇到的人……要是沒有就算了。”
“有的。我去給殿下拿。”
毓心遲疑了一會兒,仍不放心地打量著李意清,一步三回頭。
李意清:“放心,昨夜我和元辭章一道出門,若是有事,他怎麼會沒有反應。”
也是哦。
毓心不再擔心,轉身離開寢屋,去拿藥油。
趁她拿藥油的期間,李意清洗漱完畢。
她的皮膚通透,即便不施脂粉,在陽光下也如白玉凝脂。
毓心拿著藥油進屋,細細囑咐李意清道:“殿下,這藥油早晚抹一遍,用後一個時辰儘量不要沾水……”
李意清記得很認真。
毓心:“殿下這是現在就要去送嗎?我陪殿下一同去罷。”
李意清:“……”
這怕是不太方便。
毓心看李意清坐立難安,原先的猜測再一次浮上心頭。
“殿下,這藥酒味道大,要是用了,我肯定能聞出來。”
李意清握著藥油的手微微顫抖。
毓心大驚失色:“殿下,真是你受傷了?快給奴婢看看。”
李意清猶豫了一下,伸手自己的手。
“不小心撞到了……”
毓心:“……”
什麼東西能剛好撞成一個環形。
她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將手中這瓶藥油收起來,而後對李意清道:“殿下,你稍後片刻,我去給你重新熬一副。”
隨行的行李中帶著一些常用藥材,毓心對其了若指掌。
約莫一個時辰後,毓心才捧著一個小陶碗走進來。
裡麵的藥油藥味不重,帶著一股清甜的桂花香味,即便擦在身上,也直讓人覺得隻是塗了香膏。
毓心眼觀鼻鼻觀心,等李意清擦完之後,找了一個羊脂瓶將餘下裝了起來。
效果還不錯。
李意清試著活動手腕,原先輕微的疼痛頓時被一陣冰涼覆蓋。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痕跡才能消失。
李意清正想著,看見毓心收拾好,立刻坐直了身子。
毓心什麼都知道,但是毓心什麼也沒說。她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殿下,擦完藥記得一個時辰不要碰水。”
李意清知道她什麼都知道。聞言,點了點頭。
此事告一段落,毓心這才注意到李意清換上了一件衣裳。
毓心:“殿下準備出門?”
李意清:“嗯,出去撞撞運氣。”
毓心:“什麼運氣?”
李意清朝她笑了一下,卻沒有開口解釋。
她自己心底都還沒底,自然不知道怎麼和毓心講述。
舒州地處南方,比起京城,夏晝漫長,加之水稻耕種,烈日暴曬,有不少人出城歸來,中了暑氣,熱暈在茶樓和醫館之中。
她怕酷暑,每每到了夏日,除了井水鎮過的寒瓜,便是用上一碗烏梅湯。
烏梅生津止渴,消虛熱,配合薄荷、甘草,熬製可得梅湯,和綠豆水一樣,最是消暑。
昨夜夜市轉悠一圈,吃食不少,還大多開灶火燒,滿是熱氣。
李意清曾經試做布料生意血本無歸,差點回不了家,對於經商,她心中並沒有底。
大慶曆來重仕而輕商,可是在李意清看來,文人傲骨要得,自家實實在在的生活也要得。
柳夕年傳回的書信中說,經商,無非看地之所需,地之所缺。隻要能看懂這些,便不愁沒有銷路。
毓心看李意清神色認真,在旁安靜地沒有打擾。
直到李意清露出一副豁然開朗的神情,語氣輕鬆對她道:“走吧,出門轉轉。”
毓心雖然不懂,但是聽到李意清的話,立刻點了點頭。
兩人和茴香洛石打了聲招呼,離開了清風居。
今日濃雲密布,隱約可見雲層之上的日光。地上吹著和煦的微風,是個適合出行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