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此前當衛王受傷去羅浮山求醫時,劉晟一度意欲放棄他。雖然後來道尊援手他意思立改,但是李抑也是成精的人物,知道劉晟心中已經有了定計,又回想昨晚衛王召自己幾人去房裡的事,不由沉吟了一下,正了正衣冠又向劉晟行了個大禮。
“大漢之幸,陛下之幸,百姓之幸啊!”李抑一臉激動激昂的大聲說道:“請陛下下旨,臣願辭去禮部職銜,全力輔佐殿下去府上做個洗馬!”
“哦!”劉晟眼神和臉上藏不住驚訝之色,因為這洗馬隻是太子府上的屬官,而大漢明顯現在還沒有立太子,不由疾聲道:“李愛卿乃一向穩重,素為諸臣表率,如何為了青奴兒如此失態,是否他又故態萌生放肆胡為啊!”
間李抑沒有回答,頓了頓不相信方才的話一般,又道:“還是此行受道尊神仙點化,有了朕大漢吉兆啊!”即使以他的心態,他亦忍不住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了,畢竟道尊施真人,在劉晟心中那是神仙所在。
他為了鞏固自己政權,一向派出的耳目眾多,對羅浮山此行可以說也是了如指掌,但是因為顧忌道尊威嚴,他不敢接近那觀妙等人和近身衛王的諸人,自然便有些內幕不是很明白了。但是他素知李抑眼界,心中不由大是期盼。但是看李抑沒有說,不由示意一旁內監、宮女們都退下,方又微笑著看著這三人。
誰知道李抑還沒有開口回答,那一向無甚過多言語的曲句卻上前了半步,朝劉晟施了一禮後,又抱拳朝珠簾後沉聲道:“楊先生當知道夏輕侯此人罷!”曲句雖然從來沒有炫耀過一身所學,但是這一開口就連劉晟也不由盯著他看了,而他一臉剛毅沒有變色。
“白衣銀槍夏輕侯!”一聲驚訝,那片珠簾軟帳再次飛起,楊炯雙目精光爆射,竟然飛一般走了出來,眨眼就到了曲句身邊。他渾身衣服長袍無風自動,讓人感覺一股淩人壓力。
李抑顯然是第一次見他,他也久聞皇帝身邊有幾個客卿,雖然自己沒有習武,但是看曲句和一旁那叫師紹的都虞候極度恭謹,不由也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當真是陛下大幸,此人便是方才臣最不敢想的兩人之一哩。以如今事例來看,其當為江湖上所傳,果真是道尊神仙的再傳弟子,如今在奇藝榜位例第三,此君一向孤傲狂放,五年前便在江湖上退隱,從來不把天下諸人放在眼裡!”
楊炯自語般一臉神思:“道尊神仙一生修煉,不喜歡門下弟子涉足江湖俗事,故而此君雖名聞天下,卻無人知道其出身!”他又看向曲句問道:“曲將軍,殿下身邊果真就是此人!?”
“正是,此人自稱夏輕侯,尚有一個名喚蕭玥的女子,她竟然也自稱是來服侍殿下的!”李抑正聲朝劉晟道:“此前此二人在驛館裡突然出現在殿下身邊,臣等竟然無察,就是曲大人和伍將軍也無法知道他的行蹤,望陛下恕罪明察!”
劉晟擺了擺手,他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過想再次證實而已,臉上絲毫沒有不快,反而儘是笑意。
曲句對楊炯點頭應了聲,便又朝劉晟道:“臣自幼隨家祖研習家族相傳兩百年的《目老追魂刀》,當著楊先生在也自認頗有成就。但是當時看到他後,不知道怎麼就心裡技癢,幾次想試探他,慚愧的是均如泥牛入海一般,絲毫沒有反應。下午進到京城時換了禁衛保護殿下,臣欲和李大人、王大人進宮來見陛下,他突然近身和臣傳了幾句殿下的傳話!”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一臉恐懼,呆呆的看向楊炯說道:“就在當時,他距臣不過一拳距離,臣卻絲毫不覺,隻感覺他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此時他雙手握拳青筋畢露,看去臉型都變了,顯然回想當時情形手心竟然全是汗水。
劉晟目光中不經意間精光一閃而過,驀忽不見,似乎又回複到那渾濁的感覺,似乎在沉思起來。
“精氣內斂,返璞歸真!”楊炯靜靜的聲音在大殿回蕩,淡淡的說道:“竟然還有那妙心文姬蕭七娘子”。修行到了他這個層次,聽到同為奇藝榜位居第三的夏輕侯一身境界,楊炯內心忽然似乎有團火燃燒起來,不說夏輕侯這人的境界,就是這個叫蕭玥的女子,那也是當今江湖最有名的幾個女孩之一啊!
還是在前年的一個暴雨夜,楊炯一身修為在達到先天境界多年之後,終於再次突破瓶頸,達到了令人羨慕的精光內斂、返璞歸真的境界。
經過這一年多的鞏固加強,現在已經是這個層次自己目前最好狀態了。但是和自己好友劉思潮,也就是那個奇藝榜排第六的,江湖上人稱鬼手師吾的比起來,楊炯知道自己尚沒有把握挑戰。
更不要說是這個在奇藝榜靠前的夏輕侯了,如今突然聽到他的境界,就如登山者征服了腳下,卻發現更秀麗險峻的高峰,就在眼前那種感覺。
這一刻,楊炯心弦已被觸動,雙眉輕輕一挑,一股喜意自臉上溢開。雙目卻微微閉上了,霎時間那神識卻無限的展開,順著皇宮四下擴散。突然似乎捕捉到什麼,人竟然突然憑空消失了一般,身子一旋如一陣風般不見了。絲毫不顧劉晟的皇帝威嚴,和幾個臣子還在他身邊。
劉晟卻似見慣了一般,靜了片刻,反而淡淡的朝幾個人說道:“既然三位愛卿都在,朕也不拐彎抹角了。衛王自幼頑劣放縱,數月前才遭此大禍。誰知幸得神仙見顧,天佑我大漢啊!多年來幸得愛卿們努力教導,希望以後繼續儘力輔佐衛王,朕欲立之為儲!”說及此他目光淩厲起來,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眉間眼梢卻又有了分喜意。
一向沉默寡言的曲句眉角似乎都揚了起來;李抑目光雖然是帶著喜意,但是看劉晟看著一旁的王瑜,心中淩然便沒有吱聲;王瑜臉上似乎沒有表情,迎著劉晟的目光忽然鞠身一禮,正想開口,誰知道劉晟一擺手止住了她,似乎知道她要說話一般。
“朕有一事求王少傅!”劉晟站了起來,一臉肅然看向李抑和曲句後,方緩緩的說:“王瑜聽旨!”
王瑜一臉訝色和詫異,隻好緩緩的跪下。
“有楨州刺史、恩侯王濟女諸王少傅王瑜自幼博學多才,更賢德聰慧,今著授太子少傅,加侍讀學士,進侍中,欽此!”劉晟緩緩的念出來,三人卻聽得頭皮發炸。
王瑜雖然是諸王三師之一,在興王府文人中也備受推崇,但是因為自己是女身而一直不能重用,更不用說做大漢朝的中級官員了。但是劉晟的思維不被人所猜度,在他手裡學士現在有個五代唯一的女侍中盧瓊仙和逐漸失寵的黃瓊芝。
但是像王瑜這般實授侍讀學士可就大不一樣了,因為在前朝大唐的文林館學士隻負責侍講、侍讀。而大漢朝建立後,根本就就隻有集賢殿翰林學士,而他們的職務就是專門草擬奏令和參與機密的。可以說大漢朝的侍讀學士就是相當於部分宰執的職權了,加上那侍中本來就是相當於同平章事,一下進入高級官員,而且升了好幾級。在場的大家心知肚明,劉晟金口一開,又不知道他究竟想的意思,一時都愣住了。更加不明白的太子少傅和侍中還是差了級彆的,何況是輔佐太子的官怎麼又進中樞了!
“南海刺史李抑聽旨,著授同平章事,加太子少師,進門下侍郎,準襲讚皇侯;韶州都督曲句聽旨,著實授楨州節度使,加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準襲鹹寧侯!”
偏偏一個不協調的聲音響起“陛下,請收回呈命,臣實不敢厚顏接受如此高位!”王瑜跪在下首靜靜的說著。
劉晟的臉色驀的沉了下來,一對丹鳳長眼冰冷的盯著那地下跪著的王瑜:“王少傅王學士,給朕一個理由!”他的稱謂已經改了,顯然是不容王瑜拒絕的了。
王瑜心裡歎了口氣,卻沒有一絲驚慌,反而自寬袖裡掏出了一卷紙來,舉手呈到了劉晟麵前,淡淡的道:“請陛下先預覽後,再降罪臣的不恭!”
劉晟遲疑了片刻,還是緩緩接了過來慢慢打開了,目光一直盯著王瑜,見她並無異樣,方才來看這紙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