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帝連這些普通人都應付不了,隻能說明他的皇帝也是做到頭了。不由輕輕搖頭,心裡歎息道:“不到三十年,就消磨了他所有雄心!果然非天命之人啊!”右手把皮紙緩緩的拿到眼前,看著那娟秀的字體,眼皮忽然抽動,手中的皮紙居然自動化為了灰燼。
“素卿兄不去保護你的皇帝嗎!”黑衣人感應到什麼,偏頭看向一個閃身而來的身影,轉眼近了看去乃是一個道人。黑衣人似乎早知道是他一般,言語中居然有些挪喻。
“盛先生在宮裡受尊三十餘年,不是更應該去保護皇帝麼!”道人正是蜀中道門道子張素卿,他神色平靜的也看向宮裡的慘狀,淡淡的說道:“盛先生昔日沒能成為聖門門主,歸隱在宮裡這麼多年,想必對這世俗諸事早已看透!”
說到這裡,張素卿語氣裡似乎有些惋惜,看著化為灰燼的樓閣,眼裡裡居然多了些痛惜:“貧道昨日忽然接到道尊的使者,一起在觀裡論道,沒有想到好好的錦官城,居然半天變成了如此模樣!”他偏頭看向黑衣人:“盛先生對這操縱行動之人如何看?”
“漏洞百出,不值斟酌!”黑衣人指著紛亂的都城四處,一雙眼睛閃亮,淡淡的說道:“雖然布置了爆炸利器,更是布局四方,可是後繼無力,隻能說明次子尚幼。如今都城諸門空虛,卻沒有絲毫衝突發生,如若有一支奇兵進入錦官城,孟氏天下亡矣!”
“盛先生沒有感覺這是對方的高明嗎?”張素卿靜靜的道:“雖然擾亂了都城,重創了內宮,甚至現在還占據著大半的都城。可是對方沒有出現一個耀眼的指揮人物,似乎各處都在獨自為戰,可是偏偏又有計劃的隨著局勢自動靠攏!”他看黑衣人眼裡放出精光,不由接著道:“更讓人驚訝的是,對方的組織似乎根本都沒有派出多少人,來參與這次活動!不然你看看,皇帝還能躲在那個宮裡嗎?”
“城外禁軍如若進城,不用多久即可蕩平動亂,即使以官員、宮人要挾,也不過時間的問題!”黑衣人看到韓崇遂靠近皇帝藏身的地方,不由也看向張素卿,眼神居然多了一絲溫意:“一夥莫名其妙的人,一個莫名其妙的組織,卻幾乎摧毀了都城!孟氏勢儘矣!”
張素卿居然沒有說話,因為他遙遙看到,韓崇遂雖然親自召喚皇帝,可是孟昶一時可能嚇破了膽,居然還是不敢出來。張素卿不由搖頭歎息,臉上儘是惋惜的神色:“貧道聽到一個荒唐的原因,以後道來盛先生可能會感到可笑!不過如若這次對方有備而來,整個錦官城遭受如此荒唐襲擊,可能早就在對方囊中了!”
“管他作甚!一場荒唐而已!倒是素卿兄這次沒有去參加論道,而那道尊親自派人前來,想必是素卿兄一脈,在道門日益受尊,在此倒要恭喜素卿兄了!”黑衣人靜靜的又看向張素卿,似乎想從張素卿眼裡看出什麼來。
“受尊談不上,貧道依仗的還是祖師餘蔭,加上師尊承襲道門兩家真傳。道尊乃是尊重祖師和師尊罷了,擔心祖師一脈到了貧道手裡就此湮滅,倒是一片苦心了!”他居然有些苦笑的意味,看著風淡雲輕的黑衣人道:“同樣是在蜀中論道,貧道哪裡不想就近聆聽,但是貧道心裡有數啊!”
他居然抬頭望天:“貧道修為比他們相差太多,就是道尊的弟子混元真人,也是望塵莫及,故而貧道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道尊卻是這次親自派來混元真人做使者,和貧道細數天機,貧道受益匪淺啊!”
“混元真人就是那個廣陽子?”黑衣人驀地又看向宮裡,似乎皇帝孟昶在多次召喚下,戰戰兢兢的回應韓崇遂了,看樣子他終於鼓足勇氣,要出來了。就是不知道他出來,看到宮裡的慘狀會做何感想。
“正是!”張素卿正色道:“真人昔日追隨道尊修習《一氣混元功》,故而在江湖上得名混元真人,而那個奇藝榜有名的夏輕侯,就是真人的親傳弟子!”
“夏輕侯,倒是個人物!”黑衣人輕輕念叨:“青出於藍勝於藍罷!”
“盛先生卻是小看了真人,他後來承襲了道尊三脈道承中的茅山宗,如今乃是茅山宗十五代掌門,人稱廣陽子道人。至於他弟子夏輕侯聲名顯赫,卻是因為他天縱奇才,隻修習了道家高明內功《一氣混元功》一門,以武入道更勝其師,而且其家傳絕學《奪命金槍》也是赫赫有名,他父親可是萬人斬夏魯奇嗬!如今天下像這種奇才不在少數!盛先生您不也是天下難得的奇才,悟性修為天下間屈指可數!”
“素卿兄謬讚了!某家心裡有數!”黑衣人眼角難得有了絲笑意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天下,已經不是當日的天下,何況某家還會對這些虛名在意麼!”
“那倒是!此次真人前來,貧道倒是聽到一個消息,卻是和盛先生有些關係的!”他看向有些疑問的黑衣人,沒有停頓的說道:“彆人不提,盛先生一定會對那秦缺有興趣罷!”
“他也出關了麼!”黑衣人居然雙眼放光,霎時間衣袍無風自動了起來,看著麵前的張素卿,似乎要飛過來追問一般。
“貧道倒是沒有見過他,不過昨日道尊卻是派來真人閒時,告訴貧道說,縉雲山論道已經結束,諸位修真對天道和天下大勢,都已經各有看法,雖然還是沒有統一,可是基本上是決定不插手世俗間的事情!”張素卿神色平靜,也不管黑衣人雙眼有些激動。
“其中論道後,醉仙紫霄真人無意提起,在渝州見過秦缺,這個昔日傲笑中原的閻王,據說一身修為已經達到煉神還虛的境界。”靜靜的看著黑衣人,有些驚訝的看到他居然又似乎要平靜下來,張素卿微微笑道:“同樣是煉神還虛,盛先生一定很想見見,這位您昔日的對手和同門吧!”
嘩!
黑衣人的衣袍振振,渾身黑袍都鼓動了起來。頭巾居然間突然飛開,露出了他一頭雪白的白發,白發在空中飄舞飛蕩,在這傍晚間就猶如地獄走出來的陰魂使者。
他還有一張妖異雪白的臉,除了一雙有些赤紅的眼睛,居然連劍立的眉毛都是白色的。借著皇宮大火後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清晰的血管,似乎都在皮膚上張開。
他有著一張令人驚奇的臉龐,精致的猶如少女般尖細的下巴,細長美麗的鳳眼,眉心有著一道兩寸長的血痕,兩頭尖細的豎在眉心,就猶如不怒二郎神一般,使他整個人看去妖異另類,又給人感覺迷幻一般。
“素卿兄是想激某家吧!”雪白的長發繼續飄蕩,似乎暗神臨世一般。他的語氣有緩慢沙啞起來,看著神色淡淡的張素卿,他嘴角一翹:“某家是想去看看他的,不過當年那份心思,卻已經消磨了!如今既然道尊都出來,想必這天下是不會太平,某家倒是懷念了昔日的時光!”
張素卿顯然一愣,看著這個神一般的男子,他可是當年地獄門聲名赫赫的長老,如今神一般的太上長老九陰真君盛言。
秦缺負手站在一處高地,衣炔飄飄,狀若神仙中人。他本來就英俊瀟灑,自帶幾分灑脫,眼神中的幾許滄桑,更讓他令人沉醉。
晚風帶雨,卻絲毫影響不了斯人。修行到了他這種境界,如果不想讓雨水靠近,雨水自然就會在身體外蒸發。可是他沒有刻意去阻擋這細雨,而是任憑微風細雨的飄灑。
一聲清鳴,自遠而來,頃刻間便以近前。
一衣東來,人間滄桑!
譚峭綠袍長袖,腰係大酒壺。右手抱著衛五娘,麵帶微笑出現在天外一般,更似乎足下禦風,在青草樹梢間飄浮而過,人靜靜的落在了秦缺身旁。
衛五娘這段時間見過不少人,雖然不知道什麼世外高人,和絕代修真的區彆。但是對陌生人已經不是有多少畏懼,何況這個秦缺她可是見過的,居然便有了幾分親近。
驟然看到秦缺後,那雙一直懶洋洋的眼睛,和窩在譚峭懷裡的身體,居然頃刻間眼睛就亮了起來,身子也自己挺了起來。不由拉了拉譚峭的衣服,眼睛卻緊緊的盯著秦缺,眼睛居然有了絲笑意。
饒是譚峭閱人無數,看到衛五娘的神色,不由也失笑。秦缺看到衛五娘對自己的親切,俊逸的臉龐上居然滿是笑意:“這孩子倒是個有緣的,隨某家去聖門如何!”
“你可彆打她主意,有心思她倒是還有幾個兄弟姐妹!”譚峭一臉笑意:“論道馬上就要結束,蜀中可能要變天,秦兄有何計較!”
“都被你們安排好了,某家還能如何!難道像當天與那海蟾子一般,再和你們個個分個勝負!”秦缺悠悠的說道:“這代有這代的責任!可以靜觀風雲,卻無意風雨了!真人,一起飲酒去!”
若有所思的看著秦缺,看他翩翩若仙,譚峭童顏舒展。
風雨飄搖,天色似乎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