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羅羅(2 / 2)

五代夢 寶慶十三郎 10069 字 2024-03-09

那個時候的馬殷,確實也沒有虧待跟隨自己的人,包括一些出生入死的將士。

佘老也從朗州被派遣到了黔陽來,成為了一個還不錯的軍頭,當然最幸福的還是,妻兒隨之也來到了這裡居住,自此便在黔陽定居了下來。雖然身處蠻族和漢民雜居的地方,做了小小尉官的老佘還是比較舒坦。

如果就這樣過完自己的一生,對於老佘和佘婆婆來說,可能就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可是好景不長久,在楚王馬殷去世之後,他的兒子們依次繼位,明爭暗鬥而且自此征戰不斷了。

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佘老終於傷了右腿,基本上成為了一個累贅。按照當時征戰的情形,在軍營多年的佘老可以說因禍得福,自此便可以退了下來。

本來都以為,這次負傷對於佘老和家庭來說,是一件極好的幸運的事情,終於可以一家團聚在一起了。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三個兒子先後被征進了楚軍,這在當年的楚地,其實並不稀奇了。因為多年的戰爭,使得楚地人口銳減,為了維持軍隊的戰鬥力,軍閥們到處征集男丁入伍。像這種有男丁的家庭來說,極少有人能躲過。

對於馬家子孫的行為,他們這些當年跟隨楚王馬殷的老人,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何況隻是一個殘廢了的老兵頭。更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三個兒子有兩個先後亡於戰亂,如今剩下的第二個兒子,據說還在朗州兵營,可是他們兩個人卻是再也沒有見過。

對於一個家庭來說,對於兩個孤單的老人來說,還有比這樣更令人痛苦的事情了嗎?

看著老人渾濁的眼睛,被昏暗的油燈的餘暉,映照的格外淒涼,劉繼興不由輕輕的用左手,把住了身邊老人的雙手。佘婆婆這雙手還有溫暖,可是溫暖正從她的手裡慢慢退去。

瞬間劉繼興也明白了,老人為什麼要留自己兩個人在家了,因為老人雖然在一起,卻缺少家的另外一種溫暖。不由右手捏了捏花蕊,答應了兩個老人的盛情。

令人驚訝的是,老人似乎對自己目前的孤單,看起來並沒有太多的悲傷。他們感受到了劉繼興的關心,佘婆婆反而輕輕反握住劉繼興的手。

她皺紋又堆滿了老臉:“還是值得慶幸啊!家裡老頭子還可以天天坐在溪邊,身體好的時候,放下一張網去,或多或少有些收獲。閒著的時候也和老婆子一起就著夕陽,帶著老黃去山裡,放下兩三個套去,你們吃的這些肉食啊,就是上月套的一隻花麂子,味道可真香啊不是!”

“雖然不知道老二會不會回來,可是咱們呐每天都會在這裡等著哩!”佘老似乎聽起來有些得意,劉繼興聽來卻有些心酸,端起麵前的酒一飲而儘。

劉繼興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們的臉忽然有些模糊起來,似乎他們在自己麵前要重疊了起來。如果說以前自己在興王府的想法,隻是為了自己更好的生存,此刻看著這兩個老人,劉繼興心裡的想法卻是越來越清晰,有一個聲音在那裡呐喊!

讓這些老人,讓這些受苦的人,活的更開心一點,活的更自在舒服一點,讓他們的老年壓力更小一點。

劉繼興醉了,應該是醉了!

身體內的真氣運行幾個周天,完全可以消化這些酒力,可是劉繼興刻意沒有去化解。當歪歪斜斜的被花蕊扶進茅屋的時候,一下便倒在了床上。

這是一張老式的雕花木床,在這茅屋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可能就是屋裡最貴的東西了。床上沒有華麗的錦被香念,有的是粗布麻巾,而且是補丁加補丁。床上甚至還可以聞到乾草的味道,應該是新鮮曬過的乾草,墊在了床下。

雖然太樸素,卻令人溫馨。

劉繼興模模糊糊,心中有份念想。迷迷糊糊仍感覺到麵前清香如故,有人在給自己寬衣解帶。回想花蕊的嬌容,眼前迷迷糊糊正是佳人,不由伸手抱住懷裡。

鬆油燈昏暗,茅屋裡卻春意滿懷。花蕊哪裡能夠推開劉繼興,雖然知道兩個老人不會在意,心中卻是格外羞澀。看著劉繼興癡癡的看著自己,目光中是絲毫不保留的欲望,花蕊腦海中嗡的一聲,幾乎窒息了過去。

卻是劉繼興情難自禁起了反應,正頂著了花蕊的身子,花蕊口中發出嚶的一聲,卻是渾身軟了。此刻懷著胴體溫暖如玉,劉繼興酒意上湧哪肯鬆開。隻聽耳邊嬌喘籲籲,佳人低聲嗔怒推辭,劉繼興酒意上湧興頭,翻身便把她壓在了下麵,抱著再也不放。

月色沉靜,茅屋在月色下格外清幽,偶爾幾句狗吠傳來,令人感覺到幾分生氣。

黔陽古城雖然不是大都市,因為乃是七省通衢所在,加上來往客人眾多,晚上不但沒有宵禁,而且經常是徹夜不眠。

城裡不但彙聚了各行各業,也使得商業比較發達,自然不泛一些歌娛青樓銷金所在,酒樓客棧自然便更盛行。

已經是半夜,許多小吃的攤販都在街道的兩側忙碌,許多的男女在各處穿梭。當然,這個時候出來的男人,自然是那些放鬆自己的居多,其中也不泛一些無所事事的人。而那些女子大多數便是下人裝飾了,想必是附近幾家銷金裡的環兒。

這個點出來,一個個倒也是花枝招展,看著她們的架勢,不是來給自己主子買宵食,便是閒著無事,自己餓了出來找吃的。看著街上的人,雖然不是熙熙攘攘,倒也有不少身影流竄。

一個粉色衣衫,留著雙丫髻的少女,從絲竹不斷的逸粉園側門裡出來。看到四周的情形,快速的朝一個賣粉葛湯的小販走去。

這個小販生意很好,平時賣的粉葛都是自己從山裡挖來,然後自己磨粉加工,做成了可口的粉葛湯。平時附近院子的姑娘和嬛兒,都希望買他的粉葛湯。

他生意很好,看到粉衣少女的麵容,顯然是比較熟悉了,不由笑道:“羅羅姑娘,今晚你要幾份啊!可是不多了哦,彆要少了,到時候婉兒姑娘又讓你來跑一趟哦!”

這個叫羅羅的小姑娘甜甜的笑道:“隻要三分即可!”

賣粉葛湯的男子也不廢話,拿竹筒給羅羅裝了三桶。這小竹筒上有根繩子,可以拎著走,極是方便自在。

這個羅羅小姑娘輕盈的像隻蝴蝶,拎著小竹筒便往回走。眼前一片明亮,幾個人交身過來。

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並肩而行,走到羅羅身邊的時候,他側身從左邊錯身而過。陡然間,這個人回身揮手一掌,掌影如刀快捷似電。

還沒有來得及讓人看清,他已經出手,出手攻擊拎著粉葛湯的羅羅。

也許這不應該叫襲擊,這是一種早就決定了的想法,不然怎麼會如此的果決。

掌刀自羅羅香頸右後側便斬下,掌勢如風無息,錯身而過的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回旋的餘地。誰會想到一個交身而過的人,會突然襲擊自己,何況眼前的這個人,本來和一個女子一起,看起來普普通通人畜無害。

可是,偏偏就是最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最意料不到的事情就在眼前。

人生不就是如此嗎?還沒有等你準備,也許下一刻的意外就會降臨了。

作為每個人來說,是不是該珍惜身邊的人呢!

因為誰都不知道,意外會降臨在誰的身上。

不說眼前的是一個佳人,就是一個身體強壯的漢子,也會因為這無息的一記掌刀,受到劇烈的傷害和打擊。何況這個人顯然還是有備而發,錯身回掌勁斬羅羅香頸。

羅羅整個人猶如一團軟泥,沒有發出任何的生息,便因為靜脈血液的突然中止流動,一下便暈倒了過去。

雙腿一軟,整個人猶如拉好的麵條,一下便往地下軟倒了下去。手中的三罐粉葛湯馬上就要掉下,可是還沒有待她軟倒,這個人腳下一頓,身子上半截前移,自後便托住了羅羅的身子。

本來剛剛勁疾如刀的手掌,一下穿腋下而過,不但接住了羅羅,也讓粉葛湯的竹筒沒有掉下。

他的手穩穩的托住了,羅羅這具軟綿綿的身軀,人迅速的靠攏羅羅的身體,將她托住穩定了,讓她的頭輕輕靠在了自己左肩邊。

街上的來來往往的人,根本都沒有人看到這個變故,而那個開始和他並肩而行的女子,似乎並不相識,一個人漸行漸遠的去了。隻看到他腳下移動迅速,托著了羅羅一個人往小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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