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郎在饒州雄石寨待了近一年時間,雖然離著鄱陽湖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但是平時也或多或少聽人說起新任的武昌節度使。何況彆人不知道的是,他流落雄石寨的真正原因,其實是他心裡一直隱藏的秘密。
石甘當當初收留了蕭九郎,聽口音似乎蕭九郎就是境內的人氏,所以也沒有太在意蕭九郎的出身。而蕭九郎自己卻知道自己肩負著任務,那便是搜集饒州雄石寨附近的各種信息和資料。所以對鄱陽湖這邊也極是留意,自然便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自從跟隨石甘當做了牙兵,除了一起跟隨去過饒州公差幾趟之外,卻沒有機會來到鄱陽湖附近。此時看到鄱陽湖的雄姿,心中也不由豁然開朗了起來。
這次自己因為馮碧唯這個意外,離開了雄石寨前往金陵城,雖然不知道會對自己的任務產生什麼變數,但是蕭九郎心裡糾結了半天之後,還是給石甘當留信一封之後,選擇了跟隨馮碧唯走。
雖然自己當初有誓言在身,要完成自己所接受的任務,那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責任。
而且自己的組織有著嚴格的製度,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算不算反叛,如果自己失聯的話,組織肯定會尋找自己的下落。但是對於這種千載難逢的機遇,蕭九郎又怎麼樣去回絕,也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自己這一生最感激的自然便是組織,所以自己才會義無反顧的接受任務。回想自己那還在組織保護下生活的家人,蕭九郎忽然心裡有些迷茫了起來,不知道自己昨天的選擇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當然不管結局如何,到了下一站的話,自己肯定馬上要去聯係組織。自己不是反叛了組織,而是身不由己的跟隨馮碧唯。不管組織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隻要自己還在唐國,隻要自己如果待在金陵城,自己便主動申請換一個戰場,哪怕是就此身死金陵城,或者接受組織嚴厲的責問,希望組織不要誤解自己,不要對自己家人下手。
蕭九郎相信自己的組織,因為組織雖然嚴密和殘酷,但是組織的建立就是為了普通百姓的福祉。尤其想到自己雖然身不由己,居然被逍遙派的太上長老收為弟子,此去肯定接觸的人會大不相同,想必對組織派遣自己來唐國的作用隻會更大,蕭九郎心中的激動顯然有些無法平靜。
如若不是自己接受過組織嚴格的訓練,想必普通人的話早已經要興奮的跳了起來。
不說馮碧唯那神出鬼沒的手段,就是神仙隻怕也不過如此。逍遙派這神仙一流的名聲,那是許多人一輩子求也求不來的。何況這個馮碧唯還是逍遙派太上長老,真正除了掌門人最高權威的所在。如果換種說法,在門派之內的話,掌門人都是要聽她的呢!
蕭九郎激動自然不必說,和蘇侯坐在一起不到一會兒,和蘇侯的親近感拉近了許多。喝了幾口酒之後,腦海裡膽子更壯了幾分。不一會兒,便又看到他從包袱裡摸出來另外一隻葫蘆。這葫蘆下半截也不過兩個拳頭大小,上半截也就一個拳頭大小,卻是有種暗黃的油光色彩,顯然是用了不少年月了。
他扒開了葫蘆口的塞子,一股濃濃的酒香飄過,弄得蕭九郎這種愛酒的人,忍不住都不由流口水了。
蘇侯顯然看到了蕭九郎的神態,卻是微微一笑偷偷讓蕭九郎再試一口,說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船艙二樓,那裡是馮碧唯和耿仙笙住的房間。
蕭九郎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哪裡敢向蘇侯張口問詢,但是畢竟少年心性,心裡免不了嘀咕蘇侯。沒有想到眼前一花,便聞到了一股香味,卻是蘇侯把一個酒葫蘆送到了蕭九郎麵前。
蕭九郎遲疑了一下,但是看到蘇侯示意自己拿住,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蕭九郎也不是個固執古板的,既然已經喝了幾口,感覺也不差這個酒葫蘆的酒了。馬上便笑著感謝蘇侯,忍不住便飲了兩口。
沒有想到這酒一入喉,一股火酌一般的感覺順喉而下。嚇得蕭九郎渾身一滯,差點就嗆住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感覺胃裡有一團火一般,在渾身四肢百骸便散開了。
蘇侯卻搖頭示意蕭九郎不必緊張,自己從包袱裡掏出一個大雞腿來,張口便津津有味的吃起來。看著蕭九郎麵紅耳赤的漸漸緩和了下來,便又掏出一個雞腿遞給了蕭九郎。
蕭九郎忍不住問蘇侯這是什麼,為什麼會如此的烈性,蘇侯卻搖頭微笑不語。蕭九郎沒有辦法,但是想著師傅和掌門也在,蘇侯絕對不會害自己,便強笑著對蘇侯說謝謝。
蘇侯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揮手示意蕭九郎不必多禮。蕭九郎漸漸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舒服,知道這酒有些名堂。不由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岔開話題試探著問蘇侯平時喜歡吃什麼。
蘇侯倒是楞了一下,但是看著蕭九郎一臉真誠的樣子,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之後,便低聲說道:“要說喜歡吃什麼,倒是難以回答了,不過隻要是對某口味的,自然難免要飽吃一頓的!”
蕭九郎正想回答,誰料耳邊便又傳來蘇侯的傳音,說船上也還有江湖上的人士,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來由,讓蕭九郎在話裡不要叫自己師叔,更不要提門中的事情,隻要叫自己蘇先生就好。
蕭九郎也是接觸過高人的,不由環顧四周打量在船艙上閒坐的這些人,尤其看蘇侯也會傳音入耳,心中自然又驚又喜,臉上卻是一臉震驚的喜色,連忙應允的點頭示意。
這個蘇侯看蕭九郎畢竟對自己胃口,自然低聲和他滔滔不絕的聊了起來,他不時說些好吃的由頭,看蕭九郎沒有吃過幾樣,臉上居然有些得意之色。蕭九郎卻是不知道,蘇侯雖然是個修真的高手,本來安全可以辟穀不食,但是平生這點愛好卻難以回避,心中不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蕭九郎誤打誤撞的一下問到了蘇侯愛好之一,蘇侯自然便飛沫四濺的和蕭九郎侃了起來。蕭九郎本來還擔心這個師叔不理自己,如今看到他的神態親和,心裡便放心了許多。聽到他說的神采飛揚,就是平時自己吃過的一些美味,便也裝作了不知道,任他給自己講解一番才罷!
這一番下來,兩個人倒更是熟絡親善了許多。
船行駛了約莫近兩個時辰,蕭九郎早已經沒有飲酒了,因為蘇侯就著那木凳靠著船舷在那裡半寐。身旁那些滔滔不絕的人也逐漸似乎累了,有些人是回倉去休息了,有些人就坐在船艙板上休息,蕭九郎感覺他們也和自己一樣,為了省錢沒有定艙休息。
蕭九郎也扶著船舷,一個人靜靜的看著湖麵,那裡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麵來。船速平穩快速的朝長江駛去,雖然還看不到長江的影子,卻是很令人期待。
忽然,一艘輕舟進入了蕭九郎的視線,先是有些好奇這茫茫湖麵何時冒出來一艘輕舟,繼而便看到那艘輕舟正快速的朝商貨船駛來。蕭九郎看了一下旁邊,顯然也有彆人看到了這艘輕舟,便有人多嘴和一旁負責的船夫說起來。
那個商行的管事馬雲,早已經去休息了。船艙上隻有掌舵的一個船夫在掌控,他看到那艘行駛極快的輕舟,眉頭居然皺了起來。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那艘輕舟居然已經近了。
輕舟上隻有兩個人,一個搖櫓的青年,一個坐在輕舟船板上的老者。蕭九郎看向這個老者,不由微微一愣。因為這個老者白發白須,一身花白的布衣,麵容清臒古雅。
那個搖櫓的青年把輕舟搖在了商貨船的左前側,便揚聲說道:“船上是否有金陵殷家的人在,昆侖仙翁前來拜訪!”這個青年說話中氣十足,即使在這茫茫湖麵上,聽來猶如在人耳邊炸響,想必也不是個普通人。
蕭九郎微微一愣,不由看向身旁的師叔蘇侯,耳邊卻想起蘇侯的聲音:“不必在意,不是找咱們的,船上還有彆人!”蕭九郎便不敢異動,卻看到船艙板上的人都站了起來,就是船艙裡都有人走了出來看。
本來想張口問蘇侯,但是隨即便看到那個馬雲走了出來,便止聲看到他走到了船邊,拱手向小舟上的人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