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雁 明月 刀(2 / 2)

五代夢 寶慶十三郎 11244 字 2024-03-09

那些侍衛親兵顯然怕自己算賬,張文表心中詛咒不停。因為這些人的怕死逃跑,導致了對方把自己駐守在城裡的將士全部調走了。衡山劍派怎麼說在衡州城也有根基,隻盼能夠得到一些消息了。

“大人請稍待!”歐陽雪心裡也有些尷尬,自從這夥人占據了衡州城之後,短短時間便清算了城裡的勢力。自己劍派在城裡的勢力,也被全盤的清理出來,如今要探聽虛實的話,確實有了一些難度。

畢竟從水道趕回衡州城來,還是錯過了一些時間,就是有著一些調令也無法施展開。軍中一切以號令為主,對方從張源身上得到了虎符施令,軍中將士誰也無法違抗,當真是認虎符不認人。

一旁跟隨張文表的諸人更是尷尬,大家雖然都是身手不錯的人,是張文表禮賢下士請回來,或者自己投奔刺史府而來。可是遇到這種軍中大事,大家反而幫不上忙。

“先生看此人如何!”張文表聲音有些沙啞,半眯著眼睛看著浮屠上那道身影,言辭間也有了一絲恨恨的味道。

歐陽雪沒有貿然開口,而是看向了跟隨在側的梁二先生諸人。此去永州城援馳,不但梁二先生受挫,還讓火龍真人被人捉了去。雖然張文表身邊還跟著幾個好手,但是大家都看著歐陽雪行事。

從馬楚馬希萼的護國劍派,到張文表上門拜訪。歐陽雪得到了諸多的尊重,自然更明白人捧人的道理。所以行事不但要顧及這些人的麵子,還不要讓自己陷入被動,這是歐陽雪的原則之一。

本來以他的想法,隻要有人過去和浮屠上這人過招,自己必然能從對方的招式裡,看出這人的來曆,這是歐陽雪博聞強記的長處。可是大家來到衡州城外,居然強攻了一天多,都無法拿下這座城。

如今誰敢去?

梁二先生也是衡州本地人,對歐陽雪的了解自然不少。心中有著幾分思量,看到歐陽雪看向這邊,隱隱知道了歐陽雪的意思。想到自己此行也不甚光彩,便輕輕咳了一聲,站出來半步。

“大人明察秋毫,必然知道對方所圖非小,如今攻戰了一天多,看這架勢咱們要尋謀彆的法子才成!”梁二先生說了幾句場麵話,省的一時冷場尷尬。

看到張文表沒有吱聲,歐陽雪神色淡然,梁二先生心裡更多了幾分底氣,便又輕輕咳了聲:“某家鬥膽進言,望大人不見怪才好!”

張文表果然沒有回話,臉色卻微微鬆動了一些,居然朝梁二先生也拱拱手,語氣平緩的說道:“二先生也是本府客卿,如今衡州城局勢在這,對方顯然是謀劃已久,二先生有何高見萬望暢所欲言。”

如今正在難處,張文表又不傻,自然乘機籠絡人心。鬼知道何時才能攻下衡州城,還需這些人助力,這種人氣和度量,張文表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依某家看來,如今有兩計可行!”梁二先生看著大家都看著自己,不由腰挺直了些,正聲說道:“不知道極樂派大仙前輩何時能夠回來,如若那兩位前輩回來,大人的難題自當迎刃而解!”

這點張文表自然也知道,自己當日可是對南鋒翰和渦妮許以重諾,才促使兩個人從海外歸來。雖然知道極樂派早就想入主中原,但是自己的身份是極樂派押注的主要原因。

兩個人的身手他自然相信歐陽雪,對於這個衡州的第一把交椅,是張文表坐鎮衡州以來,首先要拉攏的人物之一。歐陽雪的身手他自然也看過,可以說是自己身邊身手最好的兩個人之一。

張文表從來不相信,永州城會有人可以阻攔南鋒翰兩個人。但是兩個人自從去了永州城,確確實實是沒有了消息。不但沒有準時回報永州城的信息,反而差點讓自己栽在觀音灘。

作為自認的一代梟雄,要說心裡沒有一絲怨言,張文表感覺也是騙自己。

但是張文表更相信兩個人不會棄諾,畢竟張文表相信以南鋒翰隱忍的心裡,以及一直想回歸的情節。自己給到南鋒翰的承諾,隻怕這整個中原沒有幾個人會給到。

他們兩個人雖然是世外高人,但是作為修行的宗門,有所圖必然需要助力。和南鋒翰的合作,說的不好聽就是相互利用罷了。梁二先生點破這點關鍵,張文表自己是不敢提,這會刺激到彙聚在自己身邊的高手。

因為自己身邊還有極樂派兩個高手,雖然不能和南鋒翰和渦妮的身份比較,但是身手隻怕也不在歐陽雪和梁二先生之下。返回衡州城自己受挫,也曾問過兩個人南鋒翰的消息。聽聞他們說兩位高人很快便要回來,張文表有些無語的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

這次對方乘著自己領軍出城之後,便算計了身為司馬的叔叔,不但是事先有所準備,隻怕還是計劃周全之作。

張文表越想越清晰了起來,心裡自然也更對這些人忌憚。因為他們的行動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自己雖然出城援助永州城,當時也是留了偏將陸運給叔叔襄助的,他們稍有不慎便要全盤皆輸。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麼多的假設。

梁二先生看到張文表身旁那對男女麵色不善,知道他們也是極樂派的門徒,那個男子還是南鋒翰的弟子嶽羸。他雖然有著極度的自負,也知道自己和極樂派相去太遠,哪裡敢得罪極樂派的人。

南鋒翰那兩個老仙不在,關是這嶽羸自己就不是對手。於是馬上含笑著接口說道:“當然,兩位大仙能夠回來,自然是萬全之策。另外一計便是需要歐陽兄和各位客卿來協助了!”

張文表聽了幾句,冷靜了下來,心裡分析出了大概。

遙望浮屠頂上那傲立的男子,心裡隱隱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一時間便陷入了沉思。

夕陽完全已經沒有了光彩,但是因為季節的原因,隱隱還能看出不近的距離。在這種朦朧中,張文表整個人看起來有著幾分威勢,朝梁二先生說道:“二先生說來看看!”

南鋒翰那個弟子嶽羸,聽到梁二先生忽然蹦出來一句話,心裡本來想發作。但是看到張文表似乎沒轍了,確實兩位師尊也沒有回來。何況畢竟也算是修行的人,加上看在張文表的麵子上,便生生的忍住了。

“既然對方算計得有這麼好,咱們隻需也按他們的方法,回敬他們一番便好。大人隻需派人混進城去摸清底細,這邊使人纏住這位浮屠上的這位,然後自然便知如何安排了!”

張文表有些當局者迷,當時知道叔叔被殺,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留下的偏將陸運換防出城去。對於陸運來說,卻是因為正常的輪換。至於城裡的將士被調出,那是虎符調令沒有辦法。

而對方卻正是利用了陸運回大營的時機,然後準確的抓住了這個時機,使人襲殺了叔叔張源。這一切看來,雖有僥幸的成分,顯然主要還是謀劃的精準。

如今如果對方肅清了自己在衡州城的勢力,乘機封鎖了衡州城各個城門,自己確實沒有辦法。但是自己隻要有人混進城去,摸清了對方兵力的分布,再三麵合圍夾擊的話,拿下對方也不是問題。

主要是摸清了對方的兵力分布,還有目前城內的局勢,就不會如此抓瞎一團了。

想到這裡張文表豁然開朗起來,看向浮屠那處的那個男子,眼神中多了幾分犀利的神色。

似乎看到天上亮了,於是沉聲說道:“二先生此言有理,如今隻需一人去纏住此人,另外有人進入城裡去,使些手段弄清兵力分布,咱們便可全力進攻!”

看向歐陽雪臉上神色平靜,知道他肯定也是讚成,張文表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便讓幾個人都近前,因為他知道事情不是如此簡單,當初衡州城輕易被破,城裡或者叔叔身邊肯定有人策應。

而自己攻打了城池這麼久,居然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雖然說有自己投鼠忌器的心裡,肯定也是對方有人掌握了自己的動態,如果說自己這邊有人投敵,張文表想著也不是不可能。

張文表以前一直忽略了這一點,現在心裡越來越相信是真的。這對於一向隱忍和自負的張文表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歐陽先生等下顯然要摸清此人來處,即使和人同去肉佛寺,也隻能在一旁觀戰,如今不知道哪位可為本府解憂出戰!”商議了一番細節配合和準備,越來越感覺此計可行,張文表殷切的看著身邊諸人。

大家雖然知道了結果,真正等到最後來實行的時候,卻有些麵麵相覷了。畢竟在這合圍攻擊衡州城快兩天的時間裡,浮屠上的這人,似乎可以自然感知一般,一直隨著張文表行動而走。

顯然他已經鎖定了張文表,必然會關注張文表的一舉一動。

大家或多或少見過他出手,卻是根本無法摸清他的來路。極為簡單的幾招拳腳,往往無人可擋其敵。如果此番進去和他對手,隻怕不是簡簡單單過招的問題了。

而且這裡有人也和他對過幾招,卻因為是在這兩支隊伍作戰裡,個人很難找到單打獨鬥,便會被混亂的軍隊衝散。即使有過對手,居然一直沒有摸清他的來曆。

但是看著他簡單的招式,大家也自然知道,這人是極度危險的。

天上似乎更亮了,月亮似乎出來了。

經過一天的幾場衝擊,大家似乎都累了。

不斷的有人過來稟報戰況,四門張文表都安排了將士,據傳不但有人帶領劇烈回擊,好像還有城裡的民眾在助力,這讓張文表更加上火。

帶出去的八艘鬥艦都已經分段在湘江上布開,晚上不是一個好襲擊的時候。雖然自己身邊也有按黥麵都培養出來的近衛,但是經過近兩天的攻擊,張文表也看出來了,對方也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

這是張文表最為忌憚的,也是心裡隱隱感覺不妙的所在。

湘江邊的士卒,一大片輪流的坐臥在江邊休息。哨子在鬥艦高處瞭望,而肉佛寺裡有人也在值守。

四條人影在月光下掠過,恍如脫兔離窟,在月色下帶出幾條殘影。他們快速的隱身到了肉佛寺圍牆下,那邊便是塔林的高樹掩映。

雖然因為戰爭的原因,靠外的樹枝被人砍伐掉大半,但是牆內還是綠樹成蔭。

不一會兒,似乎看到牆內沒有什麼動靜,這幾條身影飛快的翻牆而過。居然沒有驚動寺裡值守的人,往塔林裡那最高的浮屠快速的衝去。

皎潔的明月下,在那小山頭下,一刀更炫目的白光閃過,那是一刀令人感覺淒美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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