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娟假裝沒看見,端起茶盞上樓。
她的房間在二樓,孟浮生在三樓,原本孟嘉年也住在三樓,但自從他去世後,房間一直空下來,東西擺放還跟十年前一模一樣。孟素娟不準彆人碰,包括她,隻準她自己定期進去打掃。
她知道她心裡一直賭著氣。
“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陳音音來到三樓,看著她進屋。
孟浮生反回:“你以什麼身份?”
這話將陳音音噎住了。
他現在隻是一個剛進圈不久的藝人,連明星都算不上,更彆談未來。相較於邊啟,他差太多。
陳音音攥緊手心,眼瞳堅毅,說:“你等等我,浮生。”
孟浮生笑了笑,仿佛不屑一顧:“我早就跟你說過,彆想太遠,彆一廂情願陳音音。”
“……”
“邊啟跟了我十年,都沒結果,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對你另眼相看,我捧你,隻不過是在意你這張臉的商業價值。”
她要關門,被一隻手攔住,陳音音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麵前,問:“你在自欺欺人。”
孟浮生輕笑:“你把自己看太重要。”
“如果真是這樣,那天晚上,在裴行那些人麵前,你為什麼袒護我?為什麼從始至終相信我是被人冤枉?又為什麼在知道我住院後,放棄回重慶的航班?浮生,到底誰在自欺欺人……”
陳音音定定注視她的眼,一眨不眨。沉默在兩人間發酵。
“你說完了?”她麵無表情,抬手指了指對麵,“說完就回去睡覺。”
她猛地關上門。
身後門敲響幾回。孟浮生背靠門板,盯著天花板,沒有回應。
陳音音停下敲門的動作,平靜說:“我不明白,你分明不是這樣。”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又如何知道,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簡單。”
“孟浮生你開門!”
陳音音又敲了兩下,她不肯開,他終於放棄,邁進對麵的房間。
第二天天蒙蒙亮,孟浮生的房門就被孟母敲響了。
“今天是他生日。”她說。
孟浮生淡淡點頭:“我知道。”
每年10月30日這天,孟素娟都會給孟嘉年慶生,像他還活著一樣。她臥室裡的孟嘉年照片也是對方放進去的。這麼多年,孟素娟對孟嘉年的母愛,一直隻增不減,對她的恨也是。
客廳掛著三個人的全家福,是孟浮生高三時候拍的,那時候孟嘉年正在讀大學,說是為了慶祝她高中即將畢業,拉她跟孟素娟去拍照,隻是誰都沒料到,這張圖片在後來竟成了他人生最後一張照。
“替你哥許個願吧,他最疼你。”
孟素娟點上蠟燭,讓孟浮生閉上眼,她停留兩秒,睜開眼,吹滅所有蠟燭。
蛋糕上一共十九根白蠟。
孟嘉年死的時候正是十九歲,他的生日便也永遠停留在那一年。每年這一天,孟素娟都要以近乎平常的方式提醒她犯下的罪,告訴她是個殺人犯。
孟素娟問她:“許的什麼願?”
孟浮生臉上看不出表情,平靜回:“心想事成。”
孟素娟笑了笑:“吃蛋糕吧。”
她切開蛋糕,遞給她一塊,讓她吃,孟浮生卻死死咬緊嘴,沒有接,站了起來。
孟素娟笑意收斂,冷聲問:“你要做什麼?”
“他已經死了。”
“你住口!”
孟浮生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浮生,你太不聽話,你再這樣,你哥會不高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