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關,還是留幾盞?”鐘晚動作凝滯一瞬,才這麼問。
天已經黑了,在酒店房間裡,關了所有燈,能做的事就剩一件。
雖然她上樓前,就已經做好了發生些什麼的準備,即使今晚並不是個妥善的時機。
梁序之簡短道:“隻關頂燈,留側麵兩盞。我不喜歡屋裡太亮。”
鐘晚不知道哪個開關控製哪盞燈,站在門邊搗鼓了好一會兒,會客廳不同的燈開了又關關了又開,許久才調好。
梁序之沒說她什麼,跟她一同進屋。
鐘晚想了下,看向他:“方便我進廚房嗎,我去泡點茶,或者拿瓶水。”
窗外忽然劃過一道閃電,很快又接上了雷鳴聲,雨水嘩地落下。
鐘晚下意識往外看了眼,笑說:“還是燒點熱水吧,去去寒。”
梁序之隻“嗯”了一聲。
鐘晚去到廚房,發現水池中放著個玻璃杯。
水池的高度也明顯是正常的,廚房中同樣沒有扶手之類的設施。
又想到上次坐在他腿上的觸感,她大概確定了一件事。
鐘晚在櫥櫃中翻了翻,拿出一盒包裝精致的茶葉,又研究明白燒水的機器,不多時,端著兩杯熱茶出去。
輪椅已經空了,梁序之身側有根手杖,純黑的,扶手處是銀色的雕刻,像是電影裡英國紳士會用的東西。
他拄著手杖緩慢走到沙發邊上,在靠中央的位置坐下。
鐘晚沒盯著他多看,隻是注意到,他走路時左腿微有些不自然,步伐似乎有刻意放慢,但其實與常人差彆並不大。
基本就是尋常扭傷腳的程度。
而且,梁序之身形高大挺拔,比她至少高了一個頭,此時穿著黑色襯衫和西褲,更顯得身高腿長。
鐘晚若無其事走過去,把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放在茶幾上,坐在男人身邊不遠的位置。
梁序之隨意把手杖扔到側麵的沙發上,須臾,轉過頭,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幾分涼意:“沒什麼想問的?”
外麵雨不小,被風挾著,劃過客廳落地窗的玻璃,留下道道水痕。
鐘晚選擇標準答案,“您說過,讓我不要有不該有的好奇心。”
梁序之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是不敢有,還是本身就沒有。”
送命題。
在他麵前,這本身是禁忌話題,他現在主動問起,鐘晚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您要聽實話嗎?”
梁序之沒說話,目光仍停在她臉上,壓迫感十足,無聲等她的下文。
鐘晚抿了下唇,輕聲:“大概有猜到。所以不好奇。”
至於平時為什麼坐輪椅,她想到初中時發生在她身上的一件小事。
鐘晚那時跟魏司瑩很不對付,兩人還升了同一所初中的同班。
她從小就長得漂亮,十二三歲的男生更是情竇初開,都爭先恐後對她獻殷勤,其中包括魏司瑩暗戀的學長。
魏司瑩很不爽,偷偷往她早餐的那份果蔬汁裡加了她會過敏的木瓜汁。
鐘晚上早讀時,滿臉就起了紅疹子。
雖然班裡同學都知道她是過敏,但她還是跑去小超市買了口罩戴上,徹底把臉遮住。
鐘晚把這件事講給他聽,而後說:“但您的情況肯定沒那麼簡單,不過,我也真的不好奇原因。”
人活在世界上,誰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往,也有各種不想讓彆人看見自己狼狽的原因,或許是驕傲、傷痕、脆弱、堅韌…
她大概能明白。因為她本身也是矛盾的結合體。
梁序之抬手,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你姐姐,後來?”
“木瓜汁那件事嗎。”鐘晚明顯感覺此刻氣氛沒剛才那樣壓抑,笑了下說:“破案了,然後她被我欺負回來了。我模仿學長的筆記給她寫小紙條,約她去操場看日出,她淩晨四點就起床出門,白等了一整天。”
鐘晚說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摸了下鼻子:“其實當時覺得自己乾得挺漂亮,現在想想,就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在鬨著玩。”
梁序之笑了,拂過她頭頂的發絲,沒再問彆的。
鐘晚今天穿著素白色的連衣裙,黑發披垂在肩側,和朱粉壁畫中濃妝豔抹的旗袍造型完全不同,雙眼皮是薄薄的開扇形,一種沒有攻擊力的美,但清純中又透著靈動。
耳朵微微泛紅,因為房間冷氣太足,抱著雙臂在沙發上坐成一團。
窗外又是一陣轟鳴的雷聲,梁序之沒理會,取了手杖站起身,說去洗澡。
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