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安慰道:“不打緊的,我已經喝上了,很好喝。”
說到這點,少女的眼睛更紅了。
“太委屈花神了。”連同聲音,都像被欺負著壓扁。
想到打鬥之後,未免她傷心,花滿樓居然將殘餘的那點湯喝了個乾淨,竹枝枝就覺得心疼。
都怪這群黑衣人!
少女吸了下鼻子,鼓著臉,蹲下來撿了顆石子,丟到黑衣人膝蓋窩。
——正是那運氣不太好,靴子踩中了石鍋邊緣的黑衣人。
原本。
他的腳被滾燙的湯水燙過,已經紅腫一片。
現在撲通一聲,跪在山林泥土裡,膝蓋又是通紅一片。
竹枝枝怒氣衝衝地跑到前麵去。
她怕自己看著那人的後腦勺,就恨不得按到土裡去。
“枝枝?”花滿樓追了上去。
楚留香和陸小鳳對視一眼,無聲笑了,趕著黑衣人往山林外走。
“枝枝。”花滿樓幾乎要聽不到少女的腳步聲。
軍校生的腳步,本就是很輕盈靈巧的。
竹枝枝聽到花滿樓的叫喚,停下了腳步。
“花神?你怎麼也跟來了。”
花滿樓聽著聲音,飛掠而起,腳尖點在木葉上,幾下落到少女身旁。
“我擔心你。”青年如是說道。
竹枝枝有一點點開心。
花神說擔心她誒。
少女的氣憤,總算是散了一點。
“其實,花神不用擔心我,我隻是出來耍套拳,發泄一下,就會回去的。”
花滿樓搖頭,笑道:“知道是一回事,擔心是一回事,此事不能相提並論。”
“那花神聽我耍一套拳,我們就回去找陸小鳳他們,這麼樣?”少女的聲音,總算沒再被壓扁,清脆好聽。
少女的拳,不僅拳拳生風,可大開大合,剛勁有力;也能靈巧綿密,變化無邊;更能在轉腕之間,化拳為掌,以柔克剛。
花滿樓從未遇過這樣的拳法。
詭譎難辨,自成一派。
可拳法變化無邊,又實在是將一個人的力氣,最大程度地利用起來。
實在令人感歎。
一套拳耍完,悶氣都隨著晚風離去。
竹枝枝的腳步,又輕快起來,語氣也都跟著輕快起來。
“走吧,花神,我們去找陸小鳳他們。”
花滿樓道:“先不急,你剛才下水,又出了一身汗,我先幫你塗藥。”
免得找了陸小鳳他們之後,又要躲開他們。
竹枝枝沒有任何異議。
她在山間小溪旁邊坐下,動作流暢地把衣服往後一彆,攏住前麵,露出受傷的後背。
還沒掏出藥來的花滿樓:“……”
對方是不是太沒有戒心了。
青年操心道:“枝枝,我是個男人,你不能對我這樣沒有戒心。”
“啊?什麼?”少女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花神在說什麼?
“你是個姑娘,還是個漂亮的姑娘,要多注意保護好自己。”花滿樓苦口婆心道。
青年聲音溫潤,柔和,無論說什麼都是動聽的。
也令人很容易接受。
“可是……”少女扭頭,誠懇地看著青年那張好看的臉,“我隻對花神沒有戒心啊。”
其他人要是敢動手動腳,肯定會被她打折三條腿。
花滿樓道:“就算是我,也不行。”
青年嘴裡說著,卻沒耽擱手上的動作。
“為什麼?”竹枝枝靠在樹上,盯著青年的臉,“難道花神不能控製住自己?”
君子:“……萬一不能呢?我畢竟隻是個普通的男人。”
又豈能對心上人的種種親近之舉,視而不見,當作無事發生。
少女思索了一下,道:“要是花神……也不是不行。”
而且聽起來,似乎還是她占便宜。
花滿樓誒,多少人肖想的對象。
少女這麼一句話,差點讓青年手上不穩,將藥都灑落。
他也難以避免地亂了呼吸。
花滿樓平了平心緒,耐心道:“枝枝,有些事情,是要和喜歡的人,才能做的。”
竹枝枝想也不想,回答道:“我很喜歡花神啊。”
被直球擊中的花滿樓,無奈笑道:“喜歡和喜歡,是不一樣的。並不是對一個人感到親切,就是喜歡。”
至少在少女身上,他常常感覺到的,並不像是男女之情。
或許沒有,又或許還沒到。
可不管是哪種,都讓君子不會隨便逾越。
青年把藥塗完,讓少女等晚風將藥吹乾。
“那什麼樣的喜歡,才是可以和花神一直在一起的喜歡?”少女抱膝,枕著下巴問道。
怎麼感情會那麼複雜?
小青蛙不是說,她老是想著花神、念叨花神、什麼都想要和花神分享,就是喜歡嗎?
難道並不是?
花滿樓心裡一動:“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感覺背上的藥已風乾,竹枝枝肩膀一動,將衣服攏著,就坐了起來。
少女轉身,正對上花滿樓一張俊臉。
他們的鼻尖,還差一指距離,就要撞上了。
“是,我想和花神一直在一起。”竹枝枝的眼神,落在青年的唇上。
她非但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還想要這一切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所在。
——她想要真實地擁抱這個人。
少女側了側臉。
她有些失神地想。
親?還是不親?
這可真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