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剪影,逐漸變得朦朧,依稀。
石室昏暗,不知晝夜。
竹枝枝醒來,整個人偎依在花滿樓懷裡。
頭上枕著的,是君子寬厚的肩膀。
有些不舍得起床。
少女沉溺了三秒鐘。
爾後。
她輕輕鬆開了搭在君子胸膛和腰上的手,翻身下床。
石室外麵的門被她打開。
遊廊間隔一段路,掛著幽藍的燈籠。
天幕還是那虛假的天幕。
少女在遊廊繞著石柱拉筋、障礙跑、耍拳、負重跑……
負重負的是庭院裡到膝蓋高的山石。
拳掌是從楚留香和無花身上,光明正大學來的拳掌。
剛勁的掌風,將空氣攪亂。
立在不遠處的石窟黑袍人,忍不住往陰影處,挪了一下腳。
鍛體完成,竹枝枝坐在廊下石階上,和石窟黑袍人閒聊。
“兄弟,第一次來我們這邊當值吧?”
石窟黑袍人:“!”
這女人怎麼知道他不是昨天那個人的!
他們輪值的事情,已經被摸透了嗎?
“不用怕,我不打好人。”少女擺手,示意他靠近一點。
石窟黑袍人:“……”
問題在於,他並不是什麼好人。
“你們老板不行啊,當值也不給你們張凳子坐坐,這站一天的,累死了。”
竹枝枝拋著手裡的小石子。
“你要不考慮一下轉行,去我花神家當個保安,工資待遇,肯定比現在要好。”
小石子被她在手指間轉動起來。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她將石子一拋,伸手抓住。
石窟黑袍人:“?”
不,他還想活著。
叛徒是沒有好下場的。
特殊的社恐最怕遇上熱情的人,越熱情越羞澀;但要是彆人足夠冷漠,那她就要發揮了。
“你不要不好意思……”
花滿樓醒來洗漱,聽到的就是少女鍥而不舍挖牆腳的聲音。
她說的那些什麼獎金、福利之類的事情,十分有趣。
——倒是可以讓經商的兩位哥哥試試看。
君子笑著洗漱完,推門出了石室外。
“花神!”竹枝枝馬上丟下石窟黑袍人,跑了過去。
“擦擦汗。”花滿樓將絞好的帕子,遞到少女手上。
竹枝枝接過來,在臉上搓了一把。
狂放得很。
絲毫不憐惜自己那張粉嫩的臉。
“兄弟,你們這管飯嗎?”少女轉頭問石窟黑袍人。
石窟黑袍人沒有感情地說道:“諸位要是洗漱好了,可以隨我去用飯的地方。”
“那你等等,我們還有兩個小夥伴。”竹枝枝笑道。
她讓花滿樓將熟睡的陸小鳳,拖了出來。
傅紅雪倒是早早就醒來,像個木頭人似的,端坐在石桌前,不點燈,什麼也不乾。
陸小鳳乾嚎著,要與棉被共生死的時候,他也一動不動。
“陸小雞,我給你十秒鐘穿衣服。”竹枝枝在門口,威脅道,“十秒之後,你要是不出來,我就進去把你挖出來。十……”
少女倒數到五的時候,一臉生無可戀的陸小鳳打著哈欠,腳步歪扭地靠在門邊。
“姑奶奶,你想做什麼?”浪子哈欠連天,似乎晚上沒個好覺。
竹枝枝嫌棄道:“我沒有你這麼懶的侄子。”
陸小鳳:“……”
他為什麼要嘴欠。
浪子洗漱完,被半拖著去吃早飯的地方。
早飯是清粥饅頭和小菜。
竹枝枝不言不語,快速喝了三碗粥,吃了五個大饅頭。
她吃完,放下碗筷,看著依舊哈欠連連的陸小鳳,一臉深思。
“你身體這麼虛嗎?一晚上就掏空了?”
剛喝了一口粥的陸小鳳:“咳咳咳——”
他艱難把粥咽下去。
“你……花滿樓……”浪子話都說不全了。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害羞個什麼勁兒啊。”竹枝枝拍著他的肩膀,小聲問道,“昨晚你房間裡麵的人,是美男還是美女?”
少女好奇地盯著浪子,拉了下他的袖子。
陸小鳳:“……”
看來他還是浪得不夠出名,才會讓彆人問他這樣的問題。
“我沒有斷袖之癖。”陸小鳳搶回自己的袖子。
用力過度。
刺啦——
竹枝枝將那半截斷布勾起,疑惑道:“可是……你的袖子不是這麼說的。”
陸小鳳:“……”
他的袖子為什麼拖他後腿。
花滿樓:“咳。”
君子將折扇展開,擋住弧度明顯的嘴角。
隻是眼角眉梢不小心也掛了笑,讓浪子看了個正著。
陸小鳳沒好氣道:“我房裡既沒有美男,也沒有美女,隻有一個糟老頭子!”
“啊——”
少女聲音拖長,滿是不可置信。
“你的口味……有點獨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