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引發戰亂。
花滿樓點頭道:“還是枝枝思慮周詳,我們想的還是不夠深。”
君子倒是不吝認錯。
“那還是彆讓朱停看見的好。”陸小鳳改口道,“要是被他看見,那可就不得了了。”
朱停是個很能想開的人,他覺得隻要凡事想開點,這個世界上就沒什麼事情需要去做的,反倒是樂得輕鬆,何樂而不為?
可匠人對自己手藝上的事情,都格外執著。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半盞茶的時間,從朱停聊到陸小鳳和姑娘的那些事,再聊到各地的各色美人……
“龜殼”總算發出“哢哢”的動靜來。
屁股下的座位,傳來一陣顫動。
大疙瘩正式開啟了。
視野陡然升高,再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這要是放在星際上,軍校生怕是寧願在自己的軍靴上裝個加速炮,再配上防護服和防護頭盔,以血肉之軀全速前進,也不要坐在這裡麵。
但。
人在古武,不得不低頭。
其實,大疙瘩倒也沒有行走格外緩慢,至少和駱駝比,它還是勝利的。
“這倒是比馬車還要平穩一點。”花滿樓感受著腳下的震顫。
他的臉上還是掛著溫和的笑容。
即便隔著一張麵具,誰也看不見誰。
“不錯。”陸小鳳打了個哈欠,“倒是適合安睡。”
竹枝枝撐額,看著窗外慢慢退去的沙丘,手指在膝蓋上一點一點。
花滿樓初時受到周身微微顫動的聲響所影響,還沒發覺,適應之後就發現,少女一直有節奏地點著手指。
——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花滿樓側耳,聽著震動之下,銅管的回響,知道這大疙瘩上,依舊不是個適合聊事情的地方。
他們現在的一舉一動,依舊被人監聽著。
君子伸手,覆在少女手背上。
竹枝枝茫然回頭:“花神?”
“渴了嗎?”花滿樓隻是溫聲問了這樣一句話。
他的手,稍稍收緊,又鬆開。
竹枝枝知道,花神這是有話想要和她說,但是怕寫字會被看見的意思。
少女撐著額角,麵具後麵的眼睛不經意地隨著轉過來的角度,掃了一圈。
對麵艙房,正對著桌麵的地方,有個拳頭大小的木板洞,偶爾會閃過一絲燭火的光。
“我不渴。”竹枝枝若無其事地將眼神,落在花滿樓的麵具上,道,“花神要喝嗎?”
花滿樓知道,拒絕便是有蹊蹺的意思了。
君子緩緩搖頭:“不用了,先留著吧。”
說不準,什麼時候還能用上。
這種隻能打啞謎,不能利落說話的感覺,讓少女有些煩。
難搞。
真想把那玩意兒給拆了。
軍校生習慣了裝卸機甲的手指,有些難耐地彈了彈。
此時。
石洞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過來。
——銅管既然能將這邊的聲音傳過去,自然也有辦法將那邊的聲音傳過來。
“諸位盟友,夜已深,座上坐著未免難熬,不妨躺到小艙房裡麵,稍作休息。”
隨著石洞主聲音響起來的,還有大家的騷動。
無論是誰,忽然從四麵聽到聲音將自己包圍,都難免會有些驚愕的。
“諸位盟友不必驚慌,這隻是在下用銅管做的一個傳聲小玩意,除了能方便在下向諸位傳話之外,便沒有彆的用處了,大家不必擔憂。”
躁動還在繼續,伴隨著各樣私語。
“對了,我在這邊是聽不到諸位的動靜的,大家如果有疑問,不如先酣睡一宿,我們明日再議?”
不管石洞主說的是真是假,起碼大家的情緒暫時被安撫住了。
沒有剛才那樣激動。
又或許。
大家隻是害怕另一邊能聽見動靜,於是都暫且壓住。
竹枝枝四人倒是顯得格外鎮定。
嘩啦——
少女將木窗關上。
嗒。
扣下鎖窗的暗扣。
他們沒有辜負石洞主的好意,都躺進了那小小的,隻容一人橫躺的小艙房。
小艙房躺進去之後,隻剩肩膀和頭露在外麵。
夜漸深。
淡淡的煙氣,從銅管裡麵冒出來,遊轉在連接的各座房子裡。
一隻手,悄悄扣上了少女的麵具。
那是一隻蒼白的手。
血管比手紋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