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敘剛坐下,便聽時懷清說:“你不能終止我們與寧家的合作。”
時敘沒有指望時懷清能答應自己提出的這個要求,畢竟時家與寧家有一個才開始一個月的合作,簽了合同的事情,如果違約,時家會損失一大筆錢。
“不終止所有的,”時敘退了一步,“隻停止一部分合作。”
“我們可以不再將土地租借給寧家,反正我們的地段好,多的是人想要。我們也可以對寧家提高能源石的價格,因為能源石永遠不夠,不怕他不買。可是,合作使我們與寧家共同獲利,不能就這樣停止。”時懷清語重心長地說,“你將來要繼承家主的位置,應以大局為重,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使家族的利益受到損害。”
時敘沉默不語,他還記得景淵四肢著地,趴在圓台之上的狼狽樣子,那一口惡氣鬱結在他心中,直到現在,未能消散。
時懷清很了解自己的孩子,他歎了口氣,說“我不會管你對寧豫做什麼。你肯定知道吧?寧豫失去了一條胳膊。如果你覺得這還不夠,那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吧,畢竟是他惹了你。”
“雄父,你不是不希望影響與寧家的關係嗎?”時敘疑惑地問道。
“寧家又不是隻有寧豫一名雄蟲,沒了他,照樣有人接家主的位置。依我看,那個寧驊比寧豫合適多了,假設我們要與寧家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我更希望合作對象是寧驊。”時懷清說。
寧家現在的家主是寧成,他有三個孩子,兩雄一雌。其中,寧驊與寧豫都是雄蟲,寧驊比寧豫小一歲,是雌侍所生。按理來說,寧豫會是寧家的繼承人,但要是寧豫沒了,那家主的位置就是寧驊的囊中之物了。
時敘心中已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寧豫之前就熱愛虐待雌蟲,現在胳膊沒了一條,隻怕要更熱衷於各式各樣的虐待遊戲了。就當是為民除害吧,不要讓寧豫再在外麵逍遙自在,禍害無辜的人了。
時懷清看到時敘的表情,就知道時敘想通了。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談談。你和景淵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我會和景淵結婚。”時敘回答,他的臉上有些笑意,“事實上,我們今天就會去辦理結婚手續,差不多下個星期舉行婚禮。”
時懷清麵色淡淡:“那一切都要開始準備了。我會吩咐管家開始擬寫邀請函,你有什麼自己的朋友要請的,記得告訴管家。”
“好的。”時敘點點頭。
“不過,”時懷清慢悠悠地說,“我覺得景淵不太適合做你的雌君。”
時敘抿抿嘴,問:“什麼?”
時敘沒有想到時懷清竟然會這樣說。
“你知道的,你完全可以選擇一位雌蟲王子做雌君。我想,那會比景淵更合適。”時懷清近來看了不少有關景淵的新聞,他之前不認識景淵,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時懷清一向對景家沒有好感,是以在看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又聽時希說景淵給時敘下達了《強製婚配書》之後,時懷清難免看景淵不順眼。
景淵的雌父殺死了自己的雄主,景淵現在又刺傷了一名雄蟲,雖說寧豫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還是讓時懷清有些擔心。景淵性格強勢,而他看著時敘長大,知道時敘的性子不像其他雄蟲軟弱,兩個強勢的人在一起不知往後會鬨出來多少矛盾。
時懷清並不知道景淵對時敘那叫一個千依百順,哪裡有什麼強勢一說。
“雄父,我決定娶景淵為雌君。”時敘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說。
時懷清到底不是那種勉強孩子的家長,他看著時敘堅定的表情,隻得說:“我尊重你的決定,希望你想清楚了。”
“謝謝,雄父。”時敘說。從小到大,他的雄父與雌父始終站在他這邊。很多人質疑他上軍校時,他的家人支持他,很多人質疑他進入軍部擔任軍官時,他的家人支持他。能有這樣愛他的親人,是他最大的幸運。
“去吧,彆把景淵一個人晾在外麵了。”時懷清說。
時敘出了書房,下到一樓,看見景淵和顧玨正在聊天,氣氛很是融洽。
景淵很少看到像顧玨這樣的雌蟲。很多雌蟲婚後不幸,哪怕是運氣好遇到了很好的雄主,往往又要和多名雌蟲共享,所以根本不可能如同顧玨一般,身上帶著安穩靜好的氣質。
其實,顧玨原先也是一位冷硬派的雌蟲,可有了孩子,因受傷而離開軍部之後,他變得越發溫和起來。一是因為時懷清喜歡他溫柔,二是因為生活中處處都好,沒什麼不順利的地方。
景淵的雌父長期遭到雄父的毆打,所以才會忍無可忍殺死了自己的雄主。景淵對雄父幾乎沒有感情,“雄父”對於他和雌父而言,僅僅意味著一頓痛打。小時候,景淵甚至養成了一個條件反射:隻要聽見“雄父”這兩個字,就會覺得身上隱隱作痛。他失去雌父之後,很少有機會和年長的雌蟲坐下來交談,所以,見到了顧玨,他便生出些微親近之感。
景淵知道一些顧玨的事情。
顧玨是孤兒,被時家訓練成了時懷清的保鏢,後來被時懷清的雄父發現他與時懷清有曖昧關係,所以被趕出時家。不過,時家的作風一向人性化,哪怕把顧玨趕出去了,也不忘給他捎帶上足夠普通人幾個月生活的錢。顧玨參加了軍部的選拔,成了新兵,他一路向上爬,等時懷清繼承時家家主之位時,顧玨已領中將軍銜。
時懷清一直未娶,直到自己成了時家家主,再無阻礙之後,才將顧玨風風光光地娶進時家,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顧玨與時懷清有染,卻沒能嫁進時家,連一個雌侍的位置都沒撈到,這一向是很多雄蟲和雌蟲喜歡講的話題。顧玨在軍部升職的速度太快,他們也隻能拿著私生活的問題來惡意中傷顧玨。然而,誰都沒想到,一晃十幾年,時懷清最終還是娶了顧玨做雌君,狠狠地打了那些人的臉。
這無疑是一個令無數雌蟲豔羨的故事。
同樣是小時候的景淵羨慕的。
景淵看著時敘走下樓梯,他迎上去,握住時敘的手,現在,他終於不用再去羨慕誰了。最好的,已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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