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些人不單單是對蘇言如此,對於身邊的抑鬱症患者不也是如此?
他們的臉上,何止掛著無關?
矯情、悲觀、消極、精神病、無理取鬨,或許這就是那些人眼中的抑鬱症患者。
他們臉上掛著的,是嘲諷、是厭惡、是不解、是敬而遠之。
也正如那些人此時對待蘇言的態度……
或許有些人此時還不自知,但是直播間一部分網友,已經意識到了這些,於是,他們開始通過彈幕,解釋著他們對於蘇言這部分歌詞的理解,也解釋著對於聽到這首歌此時的理解……
【聽著有點難受,抑鬱症患者比例確實很大,他們犯病的時間完全不能自己,我覺得如果你身邊有這樣的人,就算你不如何關注,但是我覺得也不要去傷害。】
【是啊,這首歌我覺得也太壓抑了吧,如果當初的蘇言真的是這樣的心情,我覺得之前那部分無腦黑蘇言抑鬱症的人應該道歉。】
【樓上其實說的沒錯,之前我也得過抑鬱症,隻能說那段時間真的太黑暗了,沒理由的心情失落,也不好意思和任何人訴說自己的心情,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這種反常在身邊人眼中,覺得我很矯情,不過好在我那個時候並不太嚴重……】
【不知道這首歌裡講得那些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話,我覺得蘇言也太可憐了吧?那個時候的他本來就很失落了,而且又遇到女朋友分手,最後是扛不住了,才選擇和這個世界告彆的吧?】
【我倒是覺得,最應該自我檢討的是網上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就嘲諷蘇言矯情和孬種的網友們,他們真的不知道患上抑鬱症的人是很容易崩潰的,我隻能說蘇言真的堅強,作為公眾人物,能頂住這樣的壓力,也不容易。】
【一般來說,真的有抑鬱症的人,基本是不會讓彆人知道的,他們會覺得這是難以啟齒的病症,當然也不排斥有些人用所謂的抑鬱症做擋箭牌,其實這也是有部分網友討厭一部分人拿抑鬱症說事的原因。】
【沒錯,所以有人還把抑鬱症叫做“玉玉症”,隻能說有一部分的網友戾氣太重的,當然有人可能撒謊,拿抑鬱症做擋箭牌,但是那些真的有抑鬱症的人卻不應該被人這樣調侃不是麼?】
【但不管怎麼說,蘇言的抑鬱症之前是被人證實過了的啊。按照你們的說法,即便是蘇言得過抑鬱症也並沒有拿自己的病說事啊,關於蘇言抑鬱症的事情都是網友們再帶節奏的吧?】
【是啊……仔細想想好像自從蘇言出道之後,各種的黑料和節奏就一直不斷,而這些黑料和節奏蘇言都沒有刻意去回應,反而是其他人一直在那兒帶節奏。現在蘇言之前的事情被曝光出來,反而讓我覺得那個時候的蘇言真的太絕望了……】
【我倒是這樣覺得,不過是一首歌而已,關於這些歌到底是蘇言代寫的,還是他自己創作的,現在還沒有蓋棺定論,你們也不用太過著急為蘇言洗白,也不用在那兒自我感動,或者代替蘇言感動,我是覺得沒有什麼意義……】
【…………】
直播間的彈幕依舊很熱鬨,但是演播廳舞台上的蘇言再次開口,卻仿佛讓整個現場溫度冷了下來。
“來不及~來不及~~
你曾笑著哭泣~
來不及來不及~~
你顫抖的手臂~~
來不及來不及~~
無人將你打撈起~~
來不及來不及~~
你明明討厭窒息~~~”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所以有的時候,隻會覺得他們吵鬨。
許多事情,說到底也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你所經曆的事情,開心的、難過的、幸福的、絕望的,作為旁觀者,很多事情他們隻是願意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而真相,或者說你曾經的那段經曆,至少在彆人的眼裡,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蘇言壓抑空靈的嗓音,如同來自深海的呢喃,訴說著那段最絕望的經曆。
台下大多數人,幾乎都是呆呆看著台上,滿臉的悲傷之色。
整個大廳,也被一股難以言明的消極氣氛壓抑著,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人生無大事,唯有生死。
如果說人的本能是求生,那麼患上抑鬱症的人呢?
經曆過這種矛盾,或者共情到這種矛盾,或許才能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來不及”吧?
不能說人生的主旋律是悲傷,但是悲傷和難過卻是每個人人生都曾經經曆過的事情。
那麼……和蘇言一樣的抑鬱症患者呢?
臨城……
某個出租屋內,一個留著長發的中年男人,看著屏幕裡的蘇言,聽著一聲聲的“來不及”,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
他是一位自媒體創作者,也就是所謂的網紅,而他一直所做的,正是音樂評論。
幾個月前,為了生存,他曾經在最困難的時候接過一個不太光彩的活兒——故意去抹黑一個純新人,去帶對方作品不是自己創作的節奏。
而他抹黑的對象,正是此時出現在電腦屏幕裡的蘇言。
至於這位網紅樂評人的雇主,自然就是蔣子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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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位網紅樂評人,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中度抑鬱症患者。
一直以來,抑鬱症都在嚴重影響著他。
可是每次麵對鏡頭,他發布一些樂評視頻的時候,還要強忍著一副笑臉。
抑鬱症發作的時候,他對於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沒有興趣,好點的話,會躺在床上一直發呆,如果嚴重的時候,就會想著逃離這個世界。
他也曾和自己親密的人傾訴過。
傾訴過後呢?
開心點、想開點、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就是類似的安慰,很少有人真正的了解自己,或者說,很少有人真正的了解什麼叫抑鬱症。
他也想開心啊,也想想開點,也知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就是不可控製的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啊……
作為抑鬱症患者的他,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小獸,在角落裡舔舐無人看見的傷口。
好幾次他也不受控製的自殘過,而後恢複正常後便懊悔不已。
在他看來,抑鬱症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被理解……
或許因為樂評人的身份,所以他對於歌曲的歌詞以及旋律有著更加敏感的理解和體會。
更因為同為抑鬱症患者,所以他更能共情。
看著屏幕直播間顯示著幾千萬的在線人數,以及彈幕裡大家對於抑鬱症的討論,他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