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站在她的側麵輕聲開口,嘶啞刺耳的聲音瞬間引起了安格的警惕。
是塔斯納。
一個鬣狗一樣的男性拾荒者。
安格對他的感官不好也不壞,總之隻要不搶她的東西,她對除了能換食物以外的東西都沒有多少興趣去關注。
塔斯納:“你去了深汙染區。”
他的語氣篤定。
安格看了他一眼,越過他往前繼續走。
“那裡有什麼?”身後傳來塔斯納嘶啞的聲音。
她為什麼要告訴他?
安格回過頭,挑釁似的露出尖銳的牙齒:“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她打賭這個惜命的家夥絕不會深入汙染區。
但今天的塔斯納注定要超乎她的想象。
“拜托了,安格,”男人低聲道,上次因為被從天而降的機械垃圾劃傷的眼角,讓他看上去像一條狗一樣可憐,“我需要知道這個。”
“福娜生病了。”塔斯納說,“我……我需要更多東西去換藥品。”
福娜。
安格有些恍惚。
她忽然露出明悟的表情。
“你妹妹?”
男人沉默著點頭。
潑剌區被流放的孩子不少,但能活下來的沒幾個。
塔福娜就是其中的幸運兒。
不過顯然,這個孩子幸運不了多久了。
在潑剌區,生病的不管是不是小孩,哪怕是一個身強體壯的大人,在這裡度過一個星期也會變得虛弱不堪。要是生病……
潑剌區隻有死亡才是公平的。
安格定定地看著塔斯納許久。
她記得塔福娜隻是因為小姑娘笑起來很好看。可惜太過年幼的福娜很少被塔斯納帶出來——她的家人在竭儘全力地保護她。
被安格緊盯的男人神經緊繃。
“……最深處可能會有點什麼。”安格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含混開口,“如果你能到達那個地方的話。”
如果他運氣好,拿走就拿走。
否則,安格不會輕易放棄送上門的戰利品。
她又往外走,去潑剌中汙區轉了幾圈。這裡的拾荒者很多,但臉上的神情也更加疲憊。
不過也是,要不是為了賺錢,誰會願意深入汙染區?
安格眼疾手快撿到了不少被遺漏的機械零件,還有幾枚生鏽但隻要磨開依舊能用的齒輪。
這點東西不算多,但至少能在那群混蛋手裡換上那麼一點吃的。
她粗糙生繭的右手摩挲了幾下零件,隨後沉默地轉身,看向深汙染區。
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不管金發女人有沒有死,至少塔斯納該回來了。
安格垂眸,心中有些許不安。
或許她要再去一趟……就算是撿點漏也可以。
但沒想到的是,安格回到了最開始看見金發女人的地方時,卻沒看到任何人。
深汙染區的垃圾不少,但因為沒有多少人到達過這個地方,所以這部分區域竟然顯得有些空曠。
安格站在垃圾堆旁,含著粗糲黑石粒的風揚起她腿邊破爛的袍角。
“塔斯納!”
她大喊一聲,聲音在這片區域回蕩。
“塔斯納!你在哪!”
“塔斯納!”
該死的!
安格呼吸有些急促。
深汙染區空氣中的汙染成分比潑剌區中外圍要嚴重很多,哪怕隻是大聲喊幾句,都足以讓安格身體更加疲憊。
不能再拖了。
安格垂下眼眸。
或許塔斯納已經走了,又或許他死在了潑剌區的哪個角落,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女人拉起自己防避黑石風沙的粗布麵罩,轉身打算離開。
“就要走了嗎?”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輕柔的女聲。
安格瞬間回頭,愕然望去。
先前被她斷定會很快死在這裡的金發女人就站在她不遠處,此刻正用那張戴著墨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