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剛剛表現得那樣熟悉——
“反正大家都是來開采的,能挖到什麼就各憑本事咯。”在昏暗礦洞裡終於收起深黑墨鏡的金發雇主輕描淡寫地開口,“而且比我先到達這裡,那就說明他對這裡已經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剛剛您表現出來的熟悉,完全是為了得知這個礦洞的信息嗎!
R醫生雙手不熟練地握著十字鎬,深藍色的瞳孔震顫。
“試試這裡。”沒管表情奇怪的醫生,金發女人指向一個石塊,“塔斯納。”
鬣狗試了試手中的鎬子,緊接著舉起砸在她指著的石塊上。
清脆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在四分五裂的石塊中掉出了一個白色的石球。
這是什麼?
礦石??
金發女人走過去撿起,平靜的目光在白色石球上滑動。很快,那奇怪的石球在她手中突然消失。
“繼續。”她說,“在挖出這類東西後,都交給我。”
不知道是不是身處幽暗礦洞的原因,金發女人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格外冰冷。
安格握緊了手中的鎬子,隨後沉默地點頭,開始按照指令開采周圍的石塊。
R醫生看了一眼安格,又看了一眼麵不改色的塔斯納,最後和臉上無甚笑意的金發貴族對上了視線。
R醫生:……
他也拎著鎬子開始了自己的首次挖礦之旅。
當三人
散開後,礦工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暖光方塊——
“過來。”
暖光方塊發出了不容置疑的聲音,“我該叫你什麼呢?”
高大的礦工用他混亂的大腦想了想,隨後蹲下身仰視著暖光。
“我……”礦工用嘶啞的聲音開口,“不知道……名字。”
“不知道嗎?”
暖光說,隨後他感受到有什麼東西碰到了自己頭上的帽子。
“那就暫時稱呼你為——”
被觸碰的刹那間,礦工模糊的視線終於變得清晰,他忍不住瞪大了自己那雙灰蒙的眼睛。
“‘鼴鼠’先生,”
比礦燈還要耀眼奪目的金發在他眼中出現,在礦洞中卻像太陽一樣明亮的女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怎麼樣?”
新鮮出爐的鼴鼠先生眨了眨眼,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頭頂上的安全帽。
鼴鼠先生點頭,接受了這個聽上去和自己除了都在地下,除此之外完全沒有關係的稱呼。
“真有趣。”金色的太陽說著,朝著鼴鼠伸出的右手手心,躺著自己先前買下的窩窩石,“要吃這個嗎?”
鼴鼠先生:……
他沉默地盯著那小小石子一樣的東西。
許久,鼴鼠先生搖頭。
“我不餓。”他的聲音仍然嘶啞。
不是對太陽遞過來的東西不滿,隻是他並沒有對人類食物的欲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空無一人的礦洞,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來曆,在太陽和那群黯淡的方塊到來之前,鼴鼠先生一直在重複著自己的本能——挖礦。
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原因,也不知道自己最後要達到的目的,混亂的大腦無法進行正常的思考,而周圍的一切他也隻能勉強看清一點。
鼴鼠先生混亂的大腦裡有著人類的常識,但他卻沒有身為正常人類的自知。
不需要睡覺,不需要食物——這樣的自己,真的是“人”嗎?
“不出意外,之後我們在這裡相處的時間會很久,”金色的太陽說,“作為這個礦坑裡的‘前輩’,鼴鼠先生你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請求吧?”
拒絕?
如果拒絕了,明亮的太陽會離開嗎?
不想再次陷入看不見的黑暗,鼴鼠先生趕緊搖頭:“不會拒絕的。”
他看見了太陽燦爛的笑容,緊接著自己頭上的安全帽被輕輕拍了拍。鼴鼠先生小心翼翼地低下頭,乖順地讓太陽拍腦殼。
“很好。”
金色的太陽說,自己要去看看‘安格’‘塔斯納’什麼的……是那群黯淡的方塊?
總之,在說完這句話後,她製止了鼴鼠先生想要跟過來的行為,自己轉身離開了。
空曠的地麵,高大的鼴鼠先生抱膝坐在原地,眼神一眨不眨地看著太陽離開的遠處——沒有了太陽,他的視線再度變得模糊起來。可見範圍越來越窄小,最終縮成他熟悉的一小塊。
太陽……什麼時候才能再過來呢。
鼴鼠先生看著放在自己腳邊斷裂的十字鎬,想了想,決定再等億會兒再去挖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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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手中的十字鎬揮動了多少次,R醫生終於忍不住停下手,按住臉上的麵巾咳嗽出聲。
這裡的黑石濃度實在是太高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一呼一吸中,肺部積累了多少黑石粒子。
和安格、塔斯納相比,R醫生身邊被開采出來的圓形礦石是最少的。
但他實在是支撐不住了。
被擠壓氣管產生的窒息感,還有發沉的腦袋,R醫生再一次舉起十字鎬後終於忍不住脫力鬆手。
“咯、鏘!”
鎬子砸在石頭地上發出了沉重的響聲,他踉蹌了一步,勉強站穩。
周圍……塔斯納和安格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邊,昏暗無光的礦洞中,年輕的醫生隻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
眼前的視野也變得模糊不清,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裡了。
可是,怎麼才能從礦坑裡回到地麵?
又或是說,他還能堅持到回去的時間嗎?
這一刻,R醫生終於明白鬣狗那時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