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賈母、寶玉各自睡下,眾人才紛紛離去。
邢夫人來時隻帶著一個賈琅,走時身邊又多了黛玉、迎春兩個丫頭。
她麵上帶笑,眼睛卻發直,明擺著不知拿這兩人如何是好。
賈琅見狀便開口提點道:“今日出來的這樣急,還未曾給表妹送過見麵禮。
我那裡沒什麼女孩頑的物件,隻有父親送來的一方上好硯台,不知表妹是否喜歡。
再有,若有什麼喜愛的也可同母親一並說了,給你在院中一同補上。”
黛玉心中妥帖,因著初來乍到也不好意思多加要求,隻得說不需什麼多餘添置。
經賈琅這麼一提,邢夫人心裡這才有了些章程。
“實在是我見了你,心中不知該怎麼喜歡好。
不拘什麼,隻要林丫頭想要,儘可同大舅母提。”
邢夫人複又開口道,“那院子原本我也覺得千好萬好了。
可一見了你這孩子,又覺得院子裡的陳設都是俗物,要重新添置些才好。”
黛玉何等聰慧,聞弦而知雅意。
當即說道:“大舅母不必在此陪我們這群小輩,若是有事儘可去忙。”
賈琅也跟著說道:“母親便先行一步去表妹的院子再看看是否還需要裝飾。
我陪著二姐姐和林表妹一道回去。”
邢夫人這才帶著自己的幾個大丫鬟,並著賈琅的大丫鬟侍畫匆匆離去了。
現下剛入夜,前頭有賈琅的大丫鬟侍書、侍琴提燈探路。
身後又有黛玉從賈母處新得來丫鬟鸚哥、雪雁,並著迎春的幾個丫鬟隨侍。
賈琅想了想,同迎春、黛玉姊妹兩個說道:“我瞧著二姐姐的院子同咱們回母親的院子順路。
表妹可願同我先送二姐姐回院子,權當消消食?”
黛玉自是無有不可。
隻是迎春才被賈母送還給大房,正是心中惶惶之際,“可我合該去大太太院中拜彆主母才是......”
“二姐姐。”
賈琅當即打斷迎春的話,“咱們這兒沒這麼多規矩,你且慢慢來,便都知道了。”
“賈迎春好感加一。”
自家親姊妹,也有這樣的提示?
這一晚諸事叨擾,至今還未打開“係統”的賈琅實在疑惑。
賈迎春素來是個老實無能、懦弱怕事的“二木頭”。
見賈琅這麼說,便也隻能如此照辦,一路上未曾再說過一句。
直至琅黛二人將她送至院門口,她才開口告彆,帶著丫鬟們離開。
賈琅自知要使得迎春扭轉態度,時日、氣力缺一不可,因此也並未追求一日之功。
隻同迎春拜彆後,便帶著黛玉一同前往邢夫人所在的正院。
黛玉一路默默看著,並不作聲,心裡卻也將這榮國府思量了一圈。
“外祖母自然是坐鎮四方、萬邪不侵的。
隻是這榮國府大舅母、二舅母似乎有些齟齬,連她這個剛入府的半個外人都看得分明。
不知是私怨還是兩房內鬥?”
黛玉複又想到大舅母邢夫人,心下豔羨,“若是母親還在,便也會如大舅母對琅表哥般。如何使我在這兒獨木難支?”
一時間又是羨、又是悲,竟不自知淚滿盈眶,連賈琅的話也未曾聽到。
賈琅屏退左右,隻留幾個大丫鬟同黛玉說明邢夫人所謂“早就備好院子”的實情。
轉頭便看到表妹已然淚盈於睫。
這倒把賈琅嚇了一跳,“林表妹可還好?”
“隻是恍然想起母親,倒是惹表哥笑話了。”黛玉這才回過神來,抽出帕子拭淚。
賈琅這才舒了口氣,“人之常情,不妨事。”
他原以為是自己把表妹氣哭了,還在想這表妹竟是個水晶玻璃製成的脆弱人兒,稍微碰一碰就要碎了。